今日那娇俏幽怨的女子便会魂归离恨天,倾落便能安眠。
左右闲着无事,倾落便把锦娘的那几箱遗物翻出来拿去晒晒,以免生了虫子。
这一翻翻出好些书来,都是锦娘极爱的,闲时便拿出来看看,锁在箱中的时间长了,纸张变了色,页面泛黄,细细一嗅,书香里头透着一股霉气。
锦娘最爱的纳兰词也有几本在里头,太后拿走那一本后,她都是在无人时才拿出来看看。
倾落把其中一本捡出来,拍拍上面的灰尘。
里面的词句锦娘常常挂在嘴边,她也会吟上几句。
“待结个他生知己,还怕两人都命薄,再缘悭、剩月残风里。”
“急雪乍翻香阁絮,惊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
不知锦娘每日念着会是什么感觉,倾落只觉得,哪怕什么也没发生,心也十分痛。
锦娘的琴,她小心地收起来,擦去上面的灰尘后,放回原位。
锦娘大概也是不愿别人动她的琴的,皇上看上自己,对锦娘冷落的时候,锦娘的琴声也变得冷了,她的琴声只有在皇上面前才有柔情。
在箱子里翻着翻着,倾落发现了一卷画卷,展开来,是一个极美极美的男子,男子握着书卷洒然而立,骨子里透出一股书卷气,空白处配了词,正是纳兰所作,这大约就是纳兰了吧。
纳兰是个传奇人物,当今皇上,也是有几分才气的,打动锦娘的大约也是这个。
锦娘收了这许多书,都是关于纳兰的东西,她这么喜欢纳兰,或许爱的也并不是皇上,只是纳兰已逝,她便找上了与纳兰有几分相似的皇上。
纳兰一世重情,无论对哪个夫人都是极好的,可是皇上不同,他注定会拥有三宫六院,也注定给不了女子一生一世情,锦娘的情,终究是错付了。
收拾了半天东西,怀了半日旧,倾落想着事情该是差不多了,等消息传出来,她也应该去缅怀缅怀兰姬,表面工夫还是要做一做的,只是常喜回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
倾落只是让他趁兰姬不备将其推下水,没让他自己也跟着跳进去,他这是怎么回事?
常喜办事从无一件失手,可是这次照情形来看,是失手了。
“奴才将兰姬推下水后,大皇子不知怎么就跑了出来,看到奴才,二话不说就将奴才踹入水中,还跳下去将人救了上来,奴才在水下憋了好一阵子,等人走了才爬出水面,捡回一条命。”
常喜站的那个位置滴了大片水渍,谁也没有料到那大皇子好好地在冷宫住着,就会跑了出来,一个疯癫之人,居然也会救人。
常喜弄得也够狼狈的了,倾落摆摆手:“无人看见便好,许是她命不该绝,你且下去换身衣裳吧,可别着凉了。”
常喜自责了一番后就退下了,倾落在房里踱着步,思量着,兰姬未死,便是个麻烦,她先前说过那番话,想是抓着把柄,待时候到了就将她一军。
张嬷嬷晓得这件事后除了惊吓之外,还觉得倾落想得不够周密。
倾落意外,张嬷嬷不曾参与过后宫之争,后宅之争也不过一个罗姨娘,倾落以为,她是看不惯这些手段也不会赞同自己这么做的,然而张嬷嬷道:“小姐要想致人于死地,就该想好突发事件,以及应对的法子,而不是出了意外就毫无办法,要让兰姬逃不掉,事后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小姐身上来,才上算。”
“兰姬的事也只能放一放了,做得太明显难免惹人怀疑,也是她命大。”
“兰姬与小姐素不相识,小姐怎会有把柄落在她手里?”
那些事连张嬷嬷都不晓得,兰姬也不知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它刨了出来。
“她既有心对付我,我也不会怕了她,幻花楼的事躲也躲不过,就看她有什么手段吧!”
兰姬若是高明,也不会莲贵人落了难也只得眼睁睁看着,至今莲贵人还在冷宫了。
兰姬湿漉漉地被人救上来后,那人便丢下她而去,只有近身服侍的宫人赶来将她搀回惠兰居,皇后过来问过一句,这事便罢了。
她当然知道是谁做的,她们姐妹在宫里微不足道,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不过,她不会让莳妃得逞的,她以为她得皇上的宠爱就能只手遮天了吗?她忘了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不会由着她胡作非为。
兰姬的湿衣才刚换下,此刻坐在床上瑟瑟发抖,显然是着了风寒了。
宫人端进碗去寒的姜汤来,也仅是这个而已,她不得宠,太医们只是应付,根本没人在意她的生死。
“萍儿,外面可传出些什么?”
好歹她是皇上的妃子,被人推进荷花池,总该有人会议论,虽然,她知道不会有人为她大费周章地去查。
“说是后宫出了歹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害人,还说是大皇子救了您,疯子也有清醒的时候。”
兰姬被人抱上来时迷迷糊糊的,只隐约记得是个华服的公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