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履癸急匆匆出去,留下妺喜愣愣地坐着,被流淌进来的月光照了一身。
妺喜这才发现,姒履癸不像往常那样将她关在宫室里,大概是他走得太急,才一时忘了落锁。
晚风习习,象牙嵌玉的床榻透着温凉,妺喜看了一会儿大门外的夜色,来不及穿鞋,便光着脚踩了出去。
难得自由,妺喜披着薄薄的披风,踩着影子雀跃,如同月光下的精灵般美丽轻巧。
她睡意褪去,心中只剩欢喜。
妺喜很久都没这样随意在王庭中奔跑了,她想大喊,却怕惊动其他人。
尤其是姒履癸,她可不想才出来透透风,就被他抓回去。
最近她嫌姒履癸实在烦人,总是对着她不停絮叨,念得她耳朵都起茧子。
妺喜此时就像笼子里囚久了的金丝雀,好不容易跑出来,借着自由的风和广阔天地,逍遥翱翔。
忽然,一道很轻的声音飘进妺喜的耳朵里,“王后?”
妺喜吓了一跳,还以为被谁瞧见,要将她抓回去。
没想到,却是那位和她颇有渊源的伊尹,正站在不远处的瑶台上,朝她微笑着拱手行礼。
“是你?”妺喜很是意外,不自觉走过去,歪起头打量他,“我见过你一回,那日你喝醉了酒,我也喝醉了。”
“王后记性真好。”伊尹垂首道,“不知王后怎的深夜闲逛至此?”
妺喜这才发现,她居然没注意到不小心跑到了伊尹所住的宫殿这边。
她和伊尹之前一直都没机会说话,但她却有不少话想和他说。
今日机会难得,她便忍不住问道:“伊尹,听说你做的鹄羹很好吃?”
姒履癸吃过,赞不绝口。
妺喜有些嘴馋,想试试是什么味道,可姒履癸却不愿意再召见伊尹来她跟前,给她做羹汤。
姒履癸似乎很防备两人见面。
可在他毫无所知的情况下,两人却还是意外相逢。
伊尹忍俊不禁,只见过两次,但他心中已有了判断,她必不会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妃。
有些人的本性如何,看她的眼神便能知道。
伊尹笑了笑,谦和道:“王后若是喜欢,以后有机会,民做给王后品尝。”
“那你不要食言。”
“当然。”伊尹闲聊归闲聊,却敏锐地嗅出了今夜的不同寻常,“王后,您这时候怎么在这儿?王又去了何处?”
他也探听到,姒履癸对神仙的话很忌讳,所以一直将妺喜看管得很紧,想来也不会让妺喜这么自由自在的深夜乱跑。
妺喜没怎么纠结,直接就把姒履癸给卖了。
“王说他做了一个梦,便急匆匆走了。”
伊尹立马警觉,“什么梦?”
妺喜卖姒履癸卖得叫一个彻底,直接将梦和盘托出,“王说他梦见两个太阳,一个从西边升起,一个从东边升起,然后在天上打架。”
“最后,西边升起的那个太阳打赢了,东边升起的太阳陨落了。”妺喜并未思索这梦的其中含义,只是照着说出来。
伊尹却是脸色大变。
西边升起太阳绝非正统,却赢了东边升起的太阳,令其陨落,这意味着什么?
“............”夏人最信梦中之物通神鬼,姒履癸若做了这样的梦,必然会当作一件天大的事。
“糟了。”伊尹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有危险!”
他顾不上与妺喜说更多,转身便回去收拾东西,连夜离开了夏王宫。
姒履癸做梦后震怒,王宫内上下乱成一团,伊尹趁机逃走,并没费什么力气。
并且因为姒履癸是派遣一支小队去抓商汤,而伊尹一人一马更快,所以几乎是同时出发的情况下,他先赶回了商国。
“王!出事了!”伊尹一脸凝重地赶到商汤面前,将这些事全都快速地说了一遍,“王,您不能就这么被他抓走啊!要是您被抓走,肯定就没命了!”
商汤也意识到这一点,如果没有神仙的预言还好,他就算被抓走,也能找机会脱身。
可这次,姒履癸既听过神仙预言,又做了两日相斗的梦,只怕对他的杀心已经到了最鼎盛的时刻,宁肯盯着骂名也会杀了他。
毕竟骂名是虚的,屁股底下的王位才是实打实的。
“......”商汤陷入沉默,片刻后,才说,“这些年,我们做的准备已经充足。”
“是,就算与他夏朝开展,我们也不一定会落下风!”伊尹自信满满,他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同样不容小觑。
而且商汤也不弱,历史上第一个推翻其他王朝,建立新王朝的人,再怎样也弱不到哪里去。
他与伊尹筹谋盘算这么久,为了自保,也实打实付出了多年艰辛努力。
暗地里招兵买马,囤兵练兵,又悄悄联络其他对姒履癸不满的诸侯,收拢人心。
针对姒履癸行军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