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他认为多数时候,愤怒只是浪费时间,又解决不了任何事的行为。当人足够强大的时候,便再没什么事情值得愤怒。但他发现自己对虞禾一点办法也没有。虞禾这才明白,谢衡之是指她不自量力,强闯乌山救人这件事。虽然断后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个英雄,但在后面被打得很惨,其实她已经在害怕了,一点也没有让泣月先走时的威风。虽说是害怕,但她还是不后悔。“至少不会死……”她说。谢衡之漠然一笑,问:“你何时这么无私了?”“我和你不一样。”虞禾听到他略带讥讽的话,手指紧攥成拳。“我惜自己的命,也惜别人的命……”于她而言,最坏的结果也只是落到玉玲琅的手里受些折磨,然后再等着谢衡之或是霁寒声找上来救她,的确丢人,也的确要吃不少苦头。但她要为了面子放弃一条性命吗?她做不出这种事。她握剑是为了回家,但她也想要和周师兄一样,能够在旁人需要保护的时候挺身而出。以前在栖云仙府,她出了许多次凶险的任务,总有不相识的前辈们将她护在身后。那么多人不计安危地保护过她,可她的命还是像草芥一样,谢衡之轻飘飘一剑便了结了她的所有。“我跟你……不一样。”就算谢衡之剑法超绝,纵横九境,就算他高高在上,她也再不会仰望他了。他沉默着看她,良久后才漠然低笑。“你说得对,你与我不一样。”“我杀死那些人,便如同踩死一只蝼蚁,我根本不会在意蝼蚁如何看我。如果你为蝼蚁而死,我一定会杀了他们。”虞禾面色发白,抿着唇不说话,谢衡之也不在意。只说:“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说着,无比自然地抬手要剥下她的衣裳。虞禾眉头一皱,连忙往后退,恼怒道:“你做什么?”“为你换衣服。”谢衡之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你从前不是很习惯这些吗?”谢衡之解她的衣带,比她自己还要熟练。“从前是从前。”虞禾忍不住,又说:“我现在换了身躯,你都不觉着难以适应吗?”“只是皮囊而已,你不适应?”谢衡之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道:“若你不喜欢,或许能再找到办法……”“不必,我很适应。”虞禾立刻道。虞禾利落地脱掉身上的衣物,谢衡之将新的外袍套在她身上。淡淡的鹅黄色,外面还罩了一层轻纱,像一朵木槿花似的,与这略显阴暗的寝殿格格不入。她低着头去系那些繁复的衣带和暗扣,系着就发现系错了,忍不住皱起眉盯着谢衡之。“你是故意的。”正常人谁会穿这么多系带和暗扣的衣裳?“只是件衣服而已。”谢衡之对此毫不意外。他倾身靠近,耐心地系好那些衣带,随后又看向她散落的头发,问:“想要什么发髻?”“不必了。”谢衡之却说:“我学会了几个新的样式,或许你会喜欢。”“我不习惯。”“但你以前……”“谢衡之!”虞禾不耐地打断他。“那是以前,很久以前!”她抬起脸望着谢衡之,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没有人给我梳发髻,我早就不在乎了。”谢衡之走了以后,她连早起洗漱的时候都不习惯,照镜子会不知不觉红了眼睛。她不会梳发髻,只能随意地挽起头发,再编上两个辫子。她日日夜夜都在想谢衡之,都在适应他的离开,后来也真的习惯了,好像没有这么一个人,生活还是能过得很好。“为什么?”谢衡之忽然问道。黑沉沉盯着虞禾,仿佛有暗潮在涌动,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挤出来一般,虞禾没有回答,他忽然一言不发拉着她起身,而后带着她走出寝殿。虞禾不知道谢衡之想做些什么,只能跟着他。寝殿空荡荡的,见不到什么人影,甚至冰冷的砖石上能看到干涸的血。一直到走出殿室,她终于见到了属于魔域的天空。整片天空都是阴沉沉的灰色,然而又泛着些奇异的暗红,不断有鸟群一般的鬼影从头顶飞过。“你真的打开了魔域……”虞禾忍不住开始恐慌,倘若谢衡之入魔与她有关,那魔域封印被迫,九境的浩劫,是否也有她一份。“不是我。”谢衡之否认。“这种事,只要嫁祸给我,所有人都会相信。”虞禾也嘲讽他。“只能怪你作恶多端。”谢衡之瞥了她一眼,倒也不反驳什么,直接打横将她抱起。转瞬间缩地成寸,两人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谢衡之将虞禾放下,她看向眼前的一切,发现自己好像是来到了一座山,野草长得很高,已经到了她的膝盖。那些高大的树木,不知为何有些熟悉。虞禾不解地转过身去看谢衡之,目光却扫到了一座院子。熟悉的小院,甚至是院子里已经很高大的梅树,都是她跟谢衡之亲手栽下。这是回到了婆罗山?虞禾觉得有些恍然,没想到时隔已久,再次回到婆罗山,小院子还是从前的模样。显然谢衡之曾经修葺过,让这个故居保留了原样。但这也不对……她不解道:“神行术不可能这么快的……”就算谢衡之修为很高,神行术也耗费灵力,更不用提这么远的距离。从魔域到中州,横跨两境,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眨眼就到。她说着,怀疑地抬起头,依然是方才的天空。再看向更远处,那些嶙峋的山石上看不到草木,她这才发现不对。她记得婆罗山之外是连绵的青山,就算冬日里也不是这样裸露的山石。虞禾猛地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你把婆罗山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