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之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表情,平静道:“是来说十二楼的事?”
“经各门探查来的消息,除了平秋宫,还有其他仙门被楼疏雨盯上了。多多少少都和千年前的九位仙君有所渊源。传闻当初他们以身殉道,肉身被日月洪炉制为法器,始终下落不明。楼疏雨兴许是得了什么消息,认为这九件法器与两境的封印有关。”
谢衡之沉思片刻,说:“既是失传已久,楼疏雨又是从何得来的消息。”
“梅芳远说楼疏雨另有人暗中相助,连他也不知身份,而此人正隐在栖云仙府之中。”鹤道望话音才落,就见谢衡之眉头轻蹙了一下。
“梅芳远为人狡诈,善于拨弄人心,他的话真伪难辨,不可全信。”
鹤道望没应他的话,而是挑起眉梢,风凉道:“从前有几人能让你受创,如今不过是对上楼疏雨,竟也招架不住了。看来潇洒了十年,当真让你退步不少。”
谢衡之没有回应他的冷嘲热讽,只是问:“托峰主查的事如何了?”
“栖云仙府十年前便禁了落魄草,若要查出是何人下的手,即便去鬼市查当年是否有仙府的弟子买了此物,多半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也未必出自同门之手,毕竟爱慕你谢衡之的人犹如过江之鲫,罪牢里就有好几位。”鹤道望语带讽刺,谢衡之身为后辈也不予计较。
鹤道望又说:“还有一事,既然你回来了,也该将你招惹的孽缘了结,火月姬早该处死,若不是你,也不至于拖到今日。”
见谢衡之神情困惑,鹤道望知晓他肯定是忘了,也懒得解释,只说:“你记得去罪牢一趟就是。”
谢衡之并不多问,只略一颔首应下。“过段时日,我会亲去悔过峰拜访。”
——
天色将晚的时候,虞禾已经和师姐交完了班,提着一个竹筐往竹林走,周师兄的剑被她背在身后。
鹤峰主并没有收过名义上的弟子,但悔过峰诸多内门都曾得到他的教导,说是师徒关系也不为过。周师兄在悔过峰呆了许多年,即便以他的资质可以离开拜入其他仙门,他也没有动过这种心思。对于他来说,鹤道望不止是峰主,也是他仰慕的引路恩师。
虞禾听人说,这把剑名为不等闲,是多年前周师兄立了功,鹤峰主亲自赏给他的,传闻是鹤峰主走剑修时曾用过的佩剑。
如今辗转落到了她的手上,她却只是个等闲之辈,配不上这样傲气的剑名。
虞禾拨开地上的落叶,留出一片空地,用香灰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而后将竹筐里的黄纸拿出来。
今日是周师兄他们的头七,她下山到附近的镇上买了些纸钱香箸。这个世上既然能有腾云驾雾的修士,真有鬼或许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虞禾蹲在地上烧纸钱,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在她脸上,照出她湿润的眼眸。
她一边往火堆里递黄纸,一边哽咽地碎碎念叨:“师兄你放心,我一定努力修炼,不给这把剑丢人,你挑的珠钗我送给师姐了,她很喜欢……”
虞禾正说得忘乎所以,本来平静的竹林却忽然起了风,卷着燃烧的火纸飞远,落在了铺着枯叶的地面,火势蹭得一下就冒起来了。
猝不及防的变故让虞禾直接吓傻了,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起身对着火势一通乱踩,鞋底都被烧得发烫了,火反而烧得越来越快,于是她立刻将着火的位置分隔开,让火势不至于继续波及。这回总算控制了火势,然而不等她松口气,忽然又是一阵狂风扫过竹林,燃烧中的火纸再一次四散飘落,不顾她死活旺盛地燃烧起来。
虞禾彻底崩溃,立刻翻找出传音符,决定让师姐找人来帮忙,否则她就要因为烧纸钱引发山火而被逐出栖云仙府了。
正当她试图叫人的时候,头顶有人幽幽问道:“你又在干什么?”
鹤道望站在竹子的顶端,轻盈的身姿看去像一只巨大的鸟。
但虞禾能感觉到到,这只鸟现在想俯冲下来将她啄死。
她急得想哭了,还要如实答道:“我在给师兄烧祭品……”
“要给他烧一座悔过峰?”鹤道望讽刺道。
虞禾低下头认错:“峰主我错了。”
鹤道望抬手间,骤现的符文如一张巨网压下,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