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看着沈鸿的模样, 虽然静静站立在一旁,但难得听他说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可见是相当在意了。
“你不要管林师父说什么,他们那边个个都是扛鼎的, 练的就是这个身体, 锤子见谁都是钉子, 他做师父的见谁都该练身体, 二柱都当武秀才了, 他还天天催着让他使劲练呢。”
林飘想一想有些忍俊不禁,想到之前林师父来家访, 催着二柱多练他多练就算了,那老鹰一般严厉的目光还锁定到了娟儿和小月身上, 盯着她俩犹如小鸡仔的身板, 让她们也来练练,让小月和娟儿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沈鸿看着林飘说着说着忽然露出的笑容, 静静看了一瞬,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嫂嫂, 林师父为何没去考呢, 他若考应当也能得个功名。”
林飘想了想:“不太清楚,他们这种江湖人不喜欢束缚吧,先前……”林飘将声音压低, 凑到沈鸿耳边去,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人的距离:“先前二柱好像有问过,林师父说不想给朝廷效力。”
林飘能理解林师父的这种想法, 像他这样的江湖人, 并不知道权势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他们眼中只要一力能挡千军, 血溅五步,天下缟素,武力才是最大的资本,而做官需要面对的那些弯弯绕绕和应酬,都是他们不屑的,所谓的绝不做朝廷鹰犬这种情绪比较强烈。
沈鸿静静听着,感受到嫂嫂直起身,靠近在耳边的温度散去后,才淡淡道:“但二柱考上了,他却视二柱为得意门生,对他越发重视和督促。”
林飘听出味道来了,沈鸿这是还记着仇挤兑林师父呢,就差直接说。
为什么林师父不考武举人不做大官,是不想吗?
林飘被他逗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心想,小气包。
但没有把话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了沈鸿这一时半会可就好不了了。
沈鸿忽然被林飘捏了捏脸,侧头见他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也不知在笑什么,便抿住了唇:“嫂嫂,这是外面。”
“好了,整日规矩多,不挨着你了行吧。”林飘挪开一步,沈鸿无奈的跟上来,将他再次罩在伞的阴影下,四十八骨紫竹,竹骨和纸的阴影在地面起伏,两人的身影再次挨在一起。
沈鸿想说别闹了。
为什么别闹了?
别人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如今他们看着,并不是很像叔嫂。
意识到这一点,沈鸿脑中的某根弦绷得更紧,垂眼看见他俩投在地上的影子,他们并肩站着,他的影子已经不是一个小孩了。
他已经,比嫂嫂高一些了。
沈鸿收回眼神,不再去看。
看过赛龙舟,他们中午便去同喜楼吃饭喝茶,待到赛龙舟结束,二柱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划龙舟标杆,便办上一桌热热闹闹的吃了。
其中还多了一位特别的客人,便是玉娘。
玉娘如今养在深闺,难得出来一趟,今日出来看划龙舟,还是和她爹娘苦苦求来的。
“我已经定好了日子,明年就要嫁人了,所以我爹娘现在嘴上说着不许我出门胡闹,但是现在已经比以前宽松多了。”
玉娘两边坐着娟儿和小月,不挨着任何一个男子,大壮山子他们也自觉的稍微坐远了一些,和她拉开了距离。
玉娘的丫鬟便站在一旁守着,免得出了什么差错回去她不好交待,若不是这些都是认识的人,且里面还坐着林飘和沈鸿,她定是不会让自家小姐在外面这样和男子同席的。
林飘听她这样说,虽然婚事延迟了两年,但没想到玉娘依然这么早就要嫁人了,现在也不过十四十五而已。
“定的是什么人家?”想来不是先前那个了。
说起这个话题玉娘有些害羞和茫然,支支吾吾的小声道:“是一个举人,爹爹待他有恩,听说他人很好……”
林飘点了点头,难怪在出嫁前反而让玉娘出来玩散散心,反正是低嫁,父母有恩情在身上,对方肯定也不敢挑三拣四摆架子,往后玉娘嫁过去的日子便好过许多,不用受脸子。
玉娘在所有人中只有两个熟悉的,一个是林飘,另一个便是二柱,他们是有一起听过大将军王故事的交情的,一起嬉笑过的,自然比起旁人说起话来没有这么拘谨。
林飘有时候要顾着别人,她便轻声细语的同二柱说话,二柱嘴笨不知道说什么,便一味的说自己的雄心壮志之类的东西,说自己要当武举人武状元。
说得高兴了还连拍胸脯:“你嫁人可放心,要是那男人待你不好,我去给你揍他。”
林飘赶紧牵住了他的耳朵,揪得他立刻老实闭嘴,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你这臭小子,人家还没嫁呢说这些话,那是县丞大人和夫人精心挑选的夫婿,玉娘肯定能过得好的。”
林飘看这小子就是个愣头青,还要帮人去揍老公,这不是情郎才该干的事情吗?传开了玉娘的名声还要不要,那边的日子还过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