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很快能拨正,她尚且能惶惶然立于此,大概是一种命运的最终选择。
思及此,余清音坦然许多,继续听她二舅妈那套“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的言论。
像这种话她现在听着都不生气,吃完碗一放就回家。
范燕玲叮嘱她锁好门,继续跟娘家人唠嗑。
姑嫂几个坐在院子里讲话,孩子们满地疯跑。
而余清音远离嘈杂,独自到家。
她吃得太撑,站着靠墙背书,那些陌生的知识逐渐定格在她的脑海里,成为人生的一部分。
或许再次回望,她能留下更多的东西。
只是她离三十岁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想太多也是无益,只能甩甩头把心神收回来,专注于眼前的政治书。
余建江下班回家,只看到女儿房间的灯亮着,想想还是敲门问:“你妈呢?”
余清音大声回答:“外婆家。”
父女俩的对话就此终结,短暂又简洁。
余建江从柜子里拿出包新的烟,转身出去串门。
余清音也没在意,只是琢磨着明天还得去趟老师办公室。
另一边的何必春其实也在想这件事。
她晚饭后才有时间改考卷,在左上角写下分数后盯着看。
眼前这张是04年的惠平市中考英语卷子,难度可比开学考大很大,但余清音还能把听力外的题目都做对,属于出乎意料。
更叫人高看一眼的,是最后一题的作文。
众所周知,初中生掌握的词汇并不多,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至于用从句更加不可能,压根没学到那份上。
反正何必春没在历届学生中见过,心想余清音还真是没说大话,她确实超前掌握一部分。
做老师的嘛,总得因材施教,她不得不有新的决定,手指头在桌面上一点一点。
如果余清音有异能的话,就不至于为此悬心。
但上帝没给她这个金手指,因此她只能第二天再去找班主任。
何必春还想着等会叫她,看到人爽快说:“以后我的课你可以不听,但是每个礼拜要来做张卷子。”
成绩保持不住,一切优待免谈。
余清音连忙保证:“老师放心,我肯定不会退步的。”
何必春只相信分数,挥挥手让她走人。
余清音又道谢一遍才走,进教室后长舒口气。
她满心欢喜,却也知道低调,再上英语课时还做伪装,把数学卷子偷偷夹在里面。
连余景洪都是上到一半才发现端倪,悄悄问:“你干嘛呢?”
余清音压低声音:“老师同意我在课上看别的。”
居然有这种好事?余景洪还待细问,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连忙正襟危坐。
就是没能克制住小动作,在纸上写“怎么可能”。
余清音自己站在讲台上过,那真是看什么都一清二楚,心想自己可不能老虎头上拔毛,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权益丧失。
因此她大笔一挥写“下课再说”,就继续和函数作斗争。
她倒是能撂开手,余景洪却是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憋到铃声响,迫不及待:“怎么回事?”
余清音跟他解释完,竖起手指:“别到处说,不然老师该骂人了。”
老何的脾气还真有可能,余景洪有时候觉得她跟黄老邪简直是一对黑白双煞,两个人合力镇压着一二班的学生们。
反正大家心里是苦不堪言,尤其他这种刚转好的性子。
但真要反抗,好像又没必要。
余景洪自己知道学习其实是件正途,也明白世上多数积极向上的话是对的。
然而心中有数并不意味着能做正确的事,就像大家都知道清华北大的好,可能跨进大门的又有几个。
他从前不认为自己和读书两个字能扯上关联,所处的环境也让他觉得这并非唯一的选择。
因此他选择更为轻松的生活,打打游戏混日子。
只是现在,他意味不明叹口气:“余小彩,你打我一下。”
余清音读不懂他眼中的挣扎和迷茫,只是照做,一巴掌挥出去。
余景洪的三魂七魄都被打归位,他嗷嗷叫着:“不是,你是想打死我吗?”
让人家做事话还这么多,余清音理直气壮:“你自己不讲清楚。”
她当然是能用多大的力气全使出来。
余景洪觉得她就是故意的,啧啧摇头:“你是不是在心里恨我呢?”
多有意思,余清音捧着脸:“刻在这儿,你没看到吗?”
余景洪现在看到了,咬着牙:“行,早晚你给我等着。”
掐一把妹妹的脸作为报复。
余清音疼得倒吸口气,索性拿书砸他。
兄妹俩在教室里互殴,看上去谁都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