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当次日清晨的阳光洒满工坊之际。
一辆三辕青篷马车再度在两百余骑卒的簇拥下缓缓前行。
车厢内。
许奕斜靠于软塌之上,单手持一香茗。
边品茶,边透过大开的车窗观赏着车窗外缓缓倒退的景色。
好一副窃的浮生半日闲的自在模样。
然。
树欲静而风不止。
车队方离开工坊五六里的距离。
便与急匆匆而来的侯文鸢等人迎面相遇。
“平邑伯,某有要事要禀报于燕王殿下,还望速速通传。”
侯文鸢急忙下马,快速朝着位于车队前方的杨先安拱手行礼。
言语之间多有急迫之意。
“稍候。”杨先安微微拱手还礼,随即快速调转马头。
身为许奕身旁最亲近之人,杨先安岂会不知晓侯文鸢何许人也。
杨先安纵马越过百余护卫,最终顿马于三辕青篷马车旁。
“六爷,侯文鸢有要事求见。”杨先安持鞭抱拳道。
车厢内。
许奕缓缓放下手中茶盏,平静道:“让其上前一叙。”
“遵令。”杨先安抱拳应是,随即再度调转马头。
待杨先安离去后。
原本面色平静的许奕微微皱起了眉头。
百余息后。
侯文鸢与杨先安一前一后纵马前来。
“王爷。”侯文鸢不待马匹停稳便快速自马背上翻身而下。
许奕透过车窗微微点头道:“上前叙话。”
“是。”侯文鸢拱手应是,随即快速走进车厢。
车厢内。
侯文鸢不待坐稳,便急切道:“王爷,出事了,昨夜又有一村落被屠村。”
‘又有一村落被屠村?’许奕闻言低声喃喃一句。
随即面色如常道:“细细说来。”
“是。”侯文鸢答应一声,随即将事情原委快速道来。
自昨夜清水村被屠村之后。
侯文鸢为防那伙匪人卷土重来继续作恶。
便于暗中加强了对偏远山村的巡视。
奈何。
在不影响城防的情况下,侯文鸢可调集的兵力着实有限。
所谓巡视,更多的只不过是一种震慑作用罢了。
然。
那伙匪人并未因此而有所收敛。
昨夜,东山镇齐山村惨遭毒手。
岐山村一百二十七户连同十名衙役尽皆惨遭杀害。
侯文鸢顿了顿,面色极其难看地自袖摆中掏出厚厚一沓纸条。
将其双手呈于许奕后的,缓缓开口说道:“那伙匪人以百姓之血,书污秽之语,于下洛城内四处散布。”
许奕闻言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那染血的纸条。
随着许奕缓缓翻阅。
一句句一行行以鲜血书写污秽之语瞬间浮于眼前。
那纸条上的污秽之言,字字句句皆是冲着他这位新燕王而来。
‘天降祸星新燕王,带来杀戮与苦果。’
‘毁我田地毁我家,杀我亲邻屠我村。’
‘昨日清水,今齐山,来日又是谁家园?’
‘燕王离去杀戮止,王愿庇我燕儿郎?’
许奕凝视着纸张上那染血的字迹。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冷笑。
心中亦是不由的喃喃道:‘果真是冲着我来的。’
许奕定了定神,随即问道:“现如今下洛百姓如何?可曾恐慌?”
侯文鸢迟疑了几息,随即无奈点头道:“人心惶惶。”
话音落罢,侯文鸢低声道:“除此之外,百姓们对官府亦是颇有怨言。”
“且,负责京察大计的官吏已然抵达代郡。”
“下官已然收到文书,十日内必至下洛城。”
所谓京察大计,即为官吏考核。
其中,京察对应的官吏为长安城官吏。
大计,对应的则为各地郡县官吏。
四品以上官吏,每六年进行一次考核,五品以下官吏,则每三年进行一次考核。
而今年,无论是何品级官吏皆在京察大计的考核之内。
‘京察大计之年。’许奕低声喃喃一句,随即难得地沉默了下来。
与此同时,其于心中默默复盘整个事件。
其初到下洛城的第一日。
匪人屠杀清水村九十二户人家。
且一场‘来历不明’的走水,将匪人的身影暴露。
若是昨日,许奕或许还会相信是不慎走水。
但今日......
若是将屠杀、走水、童谣、京察大计等等关键词语串联起来的话。
便不难发现。
第一日的走水乃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