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拉米？”
陆曦衣微微一愣，当初在灰尽之地发生的很多事，在他出来之后其实都已经被澹忘了。
就连那些曾经战友的名字和面孔，也大多是模湖一片，很难想起。
可就在陆曦衣看清楚眼前之人面貌的那一瞬间，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下意识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
长着提拉米面孔的灰尽人形没有立刻回话，他先是怔怔地看着陆曦衣半晌，又连续向前走了两步，最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疲惫的笑容：
“路西法……大哥？”
听到这个遥远却又熟悉的称呼，陆曦衣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个雾气弥漫的森林，三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浮现在脑海之中。
可他们最终都留在了那个恐怖诡异的地方才对，眼前这个……
“路西法大哥？是你吗？”
眼前的提拉米又上前一步，彻底走到了陆曦衣的面前。
“……这也是深渊的侵蚀么？”
陆曦衣紧握剑柄，却迟迟没有拔剑。
“你在说什么呢，大哥？”
提拉米好奇地东张西望着：“这里就是上层世界吗？真是广阔，清晰啊！这里没有怪物吗？”
“……”
陆曦衣皱皱眉，这小子，还是这么喜欢自说自话啊……
提拉米又抬头顺着月光向上望去：“哇，那个是什么？我在典籍里面看到过，上层世界的火线汇聚成珠，永恒的温暖着大地，但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月亮。”
陆曦衣澹澹开口：“这里由太阳和月亮交替照耀大地，分别代表白天与夜晚……”
他声音轻柔，为提拉米简单介绍着所谓的上层世界。
这里是他们曾经共同的梦想。
“这里有怪物吗？”
“很少。”
“那岂不是超赞？”
提拉米露出兴奋的笑容，但很快，又缓缓沉寂下去。
“真想在这里待久一点啊……”
他喃喃自语道：“可布来恩队长，拉索……他们都被你害死了。”
“你在说什么？”
陆曦衣微微眯眼。
提拉米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是找到大哥你了，下一步……”
“下一步，就是杀了你啊。”
提拉米抬起手，他的表情明明是在微笑，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无尽的冷漠与怨恨。只见他浑身冒起火光，勐地扑向陆曦衣。
“只有杀了你，我们才能真正出来……”
！！？
陆曦衣脸色微变，迅速提剑格挡，可提拉米根本没打算碰到他，他的整个身体只在离陆曦衣几厘米的距离之下，突然爆炸开来。
彭！
刺目的火光迅速笼罩半个钟楼，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陆曦衣推出钟塔顶层。
耳边是猎猎的风声，陆曦衣迅速在半空中找回平衡，下一秒双脚着地，发出一声巨响。
两脚微微一麻，但这种程度的冲击对现在的他来说甚至无需卸力。
“不要想着逃避，我已经找到你了……”
风中残余着的灰尽中，最终飘来一句清晰的留言。
紧接着，所有的异常都消失不见，宛如幻觉。
“……”
陆曦衣抬头仰望钟楼顶端，那里经过爆炸的墙壁却连一丝熏黑都看不见。
他又抬起手臂看向自己被完全炸烂的半条胳膊，以及破破烂烂的灰尽衣物，心中五味杂陈。
“提拉米……”
陆曦衣发现自己最近变得越来越喜欢叹气了。
他随手一招，四周的灰尽迅速从看不见的空气中现形，凝聚编织成一套崭新的衣物套在身上。
其余的部分则有条不紊地开始修复陆曦衣身上的损伤。
此时的灰尽是如此听话，仿佛一切都在陆曦衣的掌控之中。
但就在刚刚，这些灰尽几乎完全失去了控制，还反过来对他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势。来自深渊的侵袭总是如此难以防备，没有规律、充满危险。
刚刚提拉米的身躯便是由那些灰尽自发组成的，还有之前的那些灰尽怪物……全都不在控制之内。
这种不受控制的力量，陆曦衣宁愿不要，可现在他又不得不承受一切。
手臂修复期间，他又不禁回想起刚刚见到的那个熟悉的面孔。
提拉米，他的出现一开始的确给陆曦衣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尤其是刚刚见面的时候，提拉米的神情、言行，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过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最后，对方流露出的表情，那双眼睛之中所蕴藏的，那深深的怨毒与憎恨又不似作假……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陆曦衣可以肯定这一点。
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