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回礼“兄台无需如此,是在下唐突。”
一番谦虚,两人互相认识。
“祥符史可法。”
“华亭陈子龙。”
“咦?尊驾莫不是轶符先生?”
“惭愧。”陈子龙连连摆手“在下年少不懂事,妄言国事。幸得万岁开恩,还能来京参加科举。”
他是在李云泽下江南的时候,参与负社之事被罚服役。
李云泽怜惜他在历史上殉国的表现,并没有剥夺他身上的儒服,还专门派人带他回来参加科考。
在工地上搬了大半年砖的陈子龙,深入体会了百姓之苦。
洗去了身上的狂傲之气,再无之前江南名仕的轻狂,整个人都是脱胎换骨般谦虚懂礼。
心头还为状元楼之事而忧虑的史可法,当即热情邀请陈子龙去路边酒肆小酌两杯,主要是询问皇帝在江南之时所推行的主张。
既然来参加恩科,自然不想是一轮游。
史可法想要更多的了解皇帝所关心的事情。
在这方面,陈子龙的确是很有发言权。
他在服徭役的时候,是真正的亲身经历世间炎凉,远不是那些只知道寒窗苦读的士子们所能比的。
两人越聊越投机,一顿酒之后已经是愚兄贤弟了。
回到皇宫的李云泽,在御书房里招待了孙之獬与洪承畴。
“二位爱卿主持此次科考,为国选材。当认真负责,不可有徇私之事。”
洪承畴现在是礼部左侍郎,孙之獬则是翰林院侍读学士。主持恩科之事,身份上正合适。
“题已出好。”拿起一份卷子交给王承恩“你们妥善保管,不可泄露。”
作为主考的洪承畴,从王承恩手里接过卷子,恭敬行礼“臣等必不负万岁所托。为国选材,不敢懈怠。”
“去吧。”
眯起眼睛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云泽摩挲着下巴“你们若是,倒是给我省事了。谁能撑住三千刀?”
收回心思,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厚厚一摞奏章,李云泽开始挠头。
每天都要处理海量的公务,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真想做个昏君,整日里宅在紫禁城,整日里就是吃喝玩乐与玩捉迷藏,岂不美哉。
“这无处安放的责任感~~~”
李云泽长叹一声,伸手拿起了最上面的奏章“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此时的大明内阁,已经被李云泽用多种手段给彻底架空。
孙承宗孙传庭这些都被他支到了外地,在内阁之中只剩下了挂名。
而剩下的那些,不是温体仁这种给皇帝背锅的,就是徐光启这种不愿意多事的。
曾经张居正时期,近乎于拥有丞相大权的内阁,此时才算是真正回归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
专门负责分检过滤各地奏章,只有建议权,而无决策权。
最显着的特征就是,摆放在最上面的这份奏章,已经没有了贴在奏章上面的内阁意见,也就是俗称的‘票拟’。
比内阁更惨的,是王承恩这位司礼监秉笔太监。
以往的大明皇帝批阅奏章的时候,大都只是象征性的批阅几本而已,剩下的全都由秉笔太监代笔。
更夸张的时候,压根就不管不问,全都交给秉笔太监去批阅。
大太监们之所以能权倾朝野,就是因为他们掌握了朱笔披红。
再把内阁换成自己人,那就成了上奏事情,与决定事情都由一人来做,九千岁就是如此。
反过来说,内阁大老交好宫内大太监也是一样,张居正就是如此。
把持朝政,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李云泽把所有的权利都收了回来,坚持自己审阅,自己批改奏章。
那他付出的,当然就是时间与精力。
“皇爷。”王承恩恭敬回应“三边总督孙传庭有本上奏,曰陕西大旱,青黄不接。延安府等地有王二,王大梁等贼起势。诸贼汇合之后号三十六营,共推贼首王嘉胤为首领。”
“孙总督已经亲自率兵去剿,上奏请朝廷拨付兵马钱粮与赈灾钱粮。”
打开孙传庭的奏章,内里的内容有很多,目测足有数百上千字。
而内里的核心内容就是‘事急,要支援。
“都给他那么多了。”李云泽捏着奏章,叹气而笑“算了,总比流寇冲出陕西,祸乱中原要好。”
历史上陕西的流寇冲入中原,将中原之地化为一片白地,人口物资损失不计其数,埋下了大明覆灭的祸根。
虽然孙传庭自从到了陕西之后就一再伸手要钱要粮,好似把李云泽这儿当做机器猫的口袋。
可为了避免流寇闯入中原,李云泽也只能是一次次的送钱粮过去。
“从内帑拨八十万两,布十万匹,粮二百万石给孙传庭送过去。”
孙传庭那边现在不缺钱,他缺的是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