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八年的护士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病人。
出了车祸后浑身是血却一点不担心自己的身体, 每句话都在催促快一点。
明明是一张很英俊温柔的脸,却因为眉宇间的戾气显得阴沉。
护士处理魏郁身上因为结痂和凝固血液黏在伤口上的衣服急得满头是汗,偏患者还不配合。
魏郁蹙眉, 对她用剪刀一点点剪开衣服的速度很不满。
太慢了。
如果再慢一点, 他该到哪里把魏应城找回来。
魏郁伸手拽住衣服一角, 如果不是护士眼疾手快,他已经亲手把衣服黏着血肉一起撕下来。
“你不要命了吗?现在还有什么急事能比你的命重要啊。”
护士牢牢按住他的手。
“你不要以为自己命大逃过去就没事了,你就算暂时没事, 也要老老实实等到检测全部出来才能出院。你要再这样,我们就要上束缚带了!”
护士无法理解, 为什么这个人已经失血到嘴唇发白、瞳孔扩大, 还要扯着输血的手下床。
“怎么了?”一个成熟的男声传来。
来者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 但浓眉大眼的长相很有辨识度。
魏郁忽而拧紧眉头, 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医生。
但匆忙推开门的脚步声打断了他回忆的思路。
“小郁!”
古珠云拨开医生和护士冲到病床边。
看到魏郁脸色苍白和满身满床的鲜血, 她心痛地捂住嘴。
魏仲恺一进门也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看着魏郁脸上的不耐烦和满不在乎, 眉头也不自禁皱起。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古珠云带着泪帮解释说:“是对方的错。”
魏仲恺横着眼看魏郁,冷淡声音混合着不屑的鼻音说:“他开得车这么急是要去追谁他心里有数。”
魏郁满不在意地说:“别担心了, 死不了。”
魏仲恺气不打一处来, “你以为我是在担心你?我是担心我魏家的血脉!”
魏郁的笑容更冷了, “哦, 那还真是辛苦你来大驾光临。”
“小郁,你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顾家小姐回去之后说了些话你爸爸才这么生气。”古珠云赶紧拉着医生打圆场, 问魏郁的伤情如何。
“病人现在的伤口基本都处理完了, 除了头部外伤比较严重之外, 内部的情况还要等检测全部出来才行。”
古珠云反复看着魏郁,问:“流这么多血,真的没事吗?”
“具体结果还要等片子出来,目前来看没有大碍。”
魏仲恺听到这里就不想再等待,把所有人都清出去,和魏郁单独谈话。
“想说什么?”魏郁面色阴沉,不耐烦地看着魏仲恺。
“顾婳是顾家唯一的孩子,学历长相都是这一辈里最出色的,各方面也和我们魏家门当户对。除她之外,整个S市都再难找到更合适的结婚人选。”
和两年前的魏仲恺相比,现在的他眼神不再像以往那般坚定锐利,而是带着些许疲倦浑浊。
他的强势手腕在四十岁的时候最巅峰,但年迈的身体不是靠意志就能改善的,若非是坐在魏郁面前,他的腰已经很少保持长时间笔直了。
魏郁挑眉,讥诮地笑着说:“她是挺好的……她直接就能看出来我身上的基因有缺陷,遗传神经病。”
魏仲恺并没有像意料之中的暴怒,反而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抬眼审视着魏郁。
“你开车追的是魏应城,对吗?”
“是又怎样。”
这两年魏仲恺表现得好像家里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魏应城这三个字几乎从家里消失。
而今从他口中说出魏应城三个字,就像隐藏在地下的炸弹冒出引线,直接点燃了魏郁心里压抑下来的烦躁。
“你早就他在哪里是不是?两年前你就把他送走,然后看着我拼了命地在美国找他的下落,他却就在我眼底下晃悠……看着我像傻子一样,你是不是很得意?!”
压低的眉骨在魏郁眼周投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