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吴天,他几乎是下意识挡在萧子澄身前,神情冷冽的盯着孙二。
要知道,摩尼教可是险些颠覆大周政权,虽说当年起义失败,但能扛过朝廷多年围剿,足可见其底蕴。
现在一个活生生的逆贼头目,就这么出现在少爷面前,这怎么能不让吴天赶到紧张。
相较于吴天的紧张,萧子澄却显得淡定许多,对方既然自暴身份,便没有什么威胁。
“你是摩尼教的舵主,好歹也是头目了,为何还要反叛你的教主,他对你不好么?”
孙二摇头: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小人在摩尼教中,算不上显赫,上头有左右护法,还有各省的大禅师,以及副教主等。
京师分舵,有徒众千余人,规模也算是不小了,小人...小人原本是心甘情愿,为教主做事。”
“只是..”说着他有些踌躇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后来,许多徒众听闻荒山招工,纷纷都去了荒山,小人心想,徒众都去了,小人自然也要去,小人有一双儿女,索性便带着一块来了。
到了荒山,见到了两位恩公,小人才明白,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恩公让大家卖力气开矿干活....”
“这些活虽然也辛苦,可恩公们和从前小人遇到的那群狗官豪绅不同,恩公不吝财务,给咱们建造房舍。
让我们有了遮风避雨的地方,给我们吃的,前些日子恩公还命人杀了两头猪,每家分到的肉虽然不多,却也够小人一家吃上两顿。
在荒山的每一天都仿佛在梦境中一般,有时候小人就在想,这样的日子即便是教主也不可能给我们。
小人的儿子快弱冠了,眼下就在矿上干活,吃喝不愁不说,每月还能攒下五钱银子。
荒山附近的农家庄户,哪个不羡慕咱们矿上的人,附近好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想着嫁到荒山来....”
说到这,他眼睛越发亮了起来,一张满是皱褶的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小人心里便想,什么摩尼教不摩尼教的,那都是假的,小人一家因战乱没了土地,为了活命才入了教。
可小人的儿女不一样,等他们有了娃,凭在矿上攒下的银子,也能送他们上学堂,万一考上了,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想着这些,小人每天在矿上干活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说着,他眼眶更加红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小人一家感激恩公大恩大德,小人虽然没读过书,却也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这些日子,小人收到副教主消息,让小人见机行事,将京都中的水搅浑。
当时小人便觉得事情不简单,果不其然,没两天京城中便有童谣传出,自那开始的每一天,小人都无比煎熬。
小人怕恩公这样的好人,被这些流言毁了,那小人死后定要下阿鼻地狱的。
更怕教主当真叛乱,使这荒山再无宁日,咱这最后一点指望便也没有了....”
说道此处,孙二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萧子澄微仰着头,鼻子有些酸酸的,而吴天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中似是打翻了五味瓶,千百滋味涌上心头。
他看着面前哭的撕心裂肺的孙二,心中百感交集。
这孙二说到底,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只恨身处乱世丢了土地,万般无奈之下才走上邪途。
眼下既然有好日子过,不用颠沛流离,有饭吃有衣穿,自然不会想着造反。
只是萧子澄有些摸不准,他下面那些人是如何想的:
“荒山流民中尚有你手下千余摩尼教成员,他们也如你这明晰事理么?”
孙二身体一颤抖,似有些畏惧下意识止住了哭声,偷偷看了一眼萧子澄。
当他看道萧子澄脸上,并未有任何威胁之意后,这才颤声道:
“恩公,摩尼教徒众虽嘴上都喊着,弥勒降生,明王出世,可他们大多都是穷苦人出身。
加入摩尼教的原因大多和小人一样,活不下去了才有此举,若是有一口饱饭吃,谁愿意做这吊脑袋的营生。
在荒山,恩公给我们饭吃,也没有人欺辱咱们,谁还在乎什么弥勒明王的。
说句再实在不过的话,就算小人铁了心要当那逆贼,强迫下面的兄弟铤而走险,小人这颗脑袋,明早便会出现在京兆府衙门前。”
“在小人来之前,曾经和下面的徒众透过气,他们心中都感激着恩公,都不愿再过从前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所以,小人宁愿代表所有徒众,向恩公请罪,也不愿走了,荒山便是小人的家,若是罪责难逃,小人死便死了。
但小人的家人没有参与任何事,他们是无辜的,小人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让他们能在荒山平安生活下去。”
孙二说着竟是砰砰磕头,哀声求饶:
“恩公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