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沥来得快, 走得也急。
他今日入宫,本是要到云机殿去汇报军情的,中途才接了命令, 转来迎安殿抓人。
他人已经走出殿门,却又听见身后一道声音——
“徐大哥。”言俏俏小跑着追上来, 好奇道, “你要把席小蔓抓到哪里去?”
没想到她会过问这个, 徐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自然是带去让季公子审讯。”
言俏俏其实也猜到了, 毕竟如果席小蔓只是替罪羔羊,那肯定还要继续往下查的。
她问起,不过是给自己找个话题。
她想了想, 鼓起勇气道:“我能不能去看看?”
“啊?”徐沥愣了一下, 有些发懵地挠挠头,“言姑娘, 地牢里又臭又脏的, 你去干什么?”
言俏俏抿了抿唇, 闷声道:“你们以前就什么都瞒着我, 难道现在我还不能知道吗?”
一想到这么多年,他们就在自己身边筹谋大业, 却一点风声都没透露给她, 言俏俏心里便郁闷。
她不想做那个一无所知的局外人。
徐沥虽然行为粗鲁一些, 但心眼还是有的。
看她神色颇有几分认真,也不敢随便敷衍搪塞,只得哈哈笑道:“这是什么话, 你想去当然是随你了!走走走!”
左右地牢里都是自家人, 危险倒是不危险, 只是环境差了些。
言俏俏用力点了下头, 高兴地走到前面去。
徐沥忙招过来个黑甲兵,压低声音道:“快快,你跑去跟陛下说一声,就说言姑娘到地牢去了。”
押送席小蔓的一队黑甲兵早就走远了,言俏俏是跟着徐沥后脚到的地牢。
她是长在日光底下的人,这种地方还是第一次来。
单是站在入口,便觉幽暗的通道深处翻涌出一股阴冷潮湿的腐朽气味。
通道两旁是密密麻麻的窄小牢房,黑铁筑成的牢门上附着着难以描述的斑驳痕迹。
饶是言俏俏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扑面而来的臭味冲得头昏脑涨。
牢房里关押着不少犯人,大都认识徐沥这位大将军,所以倒不敢造次。
只是目光阴狠冷沉地盯着走过的几人,手脚间的沉重铁链不时发出哗啦刺耳的摩擦响声。
徐沥走两步便回头看看,见言俏俏脊背僵直,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他心里直打鼓,当初陛下怎么都不肯让言姑娘知道他们在做的事,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地牢极大,横纵交错的通道贯穿其中,割据出十数块不同的牢房区域。
越往里走,便只能靠油灯照明。
“到了。”
徐沥停在某间牢房前,透过栅栏状的牢门,能清晰看见里面的情形。
地上铺着的稻草被踩得七零八落,席小蔓被扔在角落里,手脚都被铁链拴住,另一端固定在高高的铁窗上。
她瞥见门口观望的言俏俏,突然被踩到尾巴似的,狠狠地瞪过来。
言俏俏一惊,倒不怕她,毕竟她现在被关了起来。
只是还未做出反应,牢房内便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席小姐,冲外面的人耍狠是没用的。”
言俏俏一愣,挪了两步,才看到牢房里的季望山。
他站在席小蔓面前,正好在对方无法触碰的距离。
席小蔓咬紧牙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望山并未顺着她往下,只是若有所思地道:“你还以为,你姐姐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席小蔓咽了下口水,没作声。
即便她心里动摇,这个时候席清雪也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不可能放手的。
季望山呵了一声,道:“你知道毒害白鹿是什么罪名吗?不说诛九族,至少整个席家都要人头落地。”
“这种情况下,席家有什么本事救你?”
席小蔓盯着他,眼底反而露出一点得意的光彩。
她就是笃定了这么大的罪名,席家反而不会不管她,才敢出头的。
毕竟一旦坐实罪名,那整个席家都要跟着完蛋!家里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可眼前的男人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眼里露出狐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