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看完了, 言俏俏将几张初稿拿回来,仔细地整理好。
这些记录需要重新誊抄一遍,再送去归档。
她看了看身前宽敞的御用桌案,实在比迎安殿屋子里的吃饭小桌要好得多。
何况还有现成的笔墨。
“小九, 我能用这个桌子吗?”
梁九溪便朝外面唤了一声:“崔适, 取空白册子过来。”
言俏俏挣扎了一下, 想从他腿上下来, 却又被搂回去:“先用饭。”
说着,她便被打横抱到了吃饭用的大圆桌前。
崔公公正好从外边快步进来,望见这场景又惊了一下,却不敢多看, 只目不斜视地放下空白册子。
而后才眼观鼻鼻观心地问:“陛下, 传膳吗?”
“嗯。”梁九溪应了声,自己拉了把椅子过来, 就坐在言俏俏左手边。
他平日里都是独自吃饭,这下竟连专属的主位都让给了言二小姐。
进来打眼一瞧,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言小姐才是这云机殿的主子呢。
崔公公心里抽了口气, 忙出去叫御膳房的人来报菜名。
由于新帝喜好实在难以揣测, 战战兢兢的御膳房每日都提前准备数十道菜以供选择。
所以即便多了个人, 也绰绰有余。
御膳房的人很快到了, 却只站在门外,隔着垂落的珠帘朗声念着今日的菜单。
平日梁九溪没什么耐心,便会随便挑几道。
但言俏俏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好奇极了,捧着脸听得格外认真。
只是宫中菜肴的起名实在太文雅讲究了些, 一如早晨在迎安殿喝的“金玉翡翠粥”, 明明就是玉米青菜粥嘛。
所以当一串接一串的菜名从门外传来, 她面色时而纠结、时而迷茫。
梁九溪盯着她不断变化的小表情,笑了声,只觉比报菜名有意思多了。
门外御膳房的宫人也没料到今日陛下这么有兴致,越发精神抖擞,声音更大了。
言俏俏理解不过来,忙紧张地偏头问他:“红嘴绿鹦哥是什么?要吃掉小鸟吗?”
“是清炒菠菜。”他好笑道。
“……唔。”言俏俏一知半解地点了下头。
等到外面报菜名结束了,才窘迫地望向他:“你、你听清了吗?”
梁九溪安慰道:“他们这里取名取得不好,起初我也听不明白的。”
言俏俏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幸好不是她的问题。
一旁的崔公公头垂得更低了。
宫中御菜取名最是讲究,既要好听又要好寓意,可没人说取得不好。
他算是看出来了,陛下为了哄言小姐,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最后还是梁九溪点了十几个菜,末了补充道:“让御膳房下次拟菜名时用心一点。”
崔公公:“……是。”
因提前有所准备,很快便开始传菜了。
崔公公看着二人之间亲密自然的氛围,极有眼色地退到一边,没上前去布菜。
梁九溪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慢慢地进食,余光却时刻注视着身边的人。
他看着言俏俏夹了七次松鼠鳜鱼、四次糖醋排骨,但从前最爱吃的麻辣藕片却没碰过。
两三年的时间,到底还是会留下些不同的痕迹。
他问:“不喜欢吃藕片了?”
言俏俏筷子一顿,诚实地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摇摇头道:“不喜欢。”
见他还是沉默,才说:“去年夏天,府里得了好多好多莲藕,叔母他们吃不下,就送给我吃。我吃了大半个月的藕呢,实在是吃不下了。”
如今她瞧见莲藕,一点食欲都没有。
这是言俏俏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吉安伯府。
虽然她的来信中总是报喜不报忧,令人觉得她似乎过得十分悠然舒适,但梁九溪并非一无所知。
男人的目光冷了冷,心里还有别的考量,不动声色地问:“你可知言作德的爵位是怎么来的?”
言作德就是言俏俏亲叔父的名字,也就是吉安伯。
她咽下排骨,又摇摇头:“我不知道呀。”
她对官场如何运作一窍不通,自然也不懂叔父是怎么成的吉安伯。
“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