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心,很慢,汉字变得陌生,他分不清,必须拼尽全力咬紧牙关才能看下去。
他突然希望自己大字不识一个,蠢钝莽夫何必非得识字不可。
霍瑛悲怆地笑了下,害怕吓到阿忘,他背过了身去。
阿忘看见他的臂膀在颤,他怎么可以颤,他是逐鹿天下的枭雄,他是她的丈夫,他怎么可以败给一封突如其来的信。
阿忘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霍瑛如此,她知道结果了。
护卫们、吕良骥、军医见此,徐徐退了出去。
帐内的灯火亮着,霍瑛认清了所有的汉字,信息已经抵达,他还在固执什么。
霍瑛垂下手,闭上眼,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想,二蛮、阿忘,包括他自己,都被他驱逐到遥远之地,不在他的心间不在他的脑海。
可这样的宁静只有短短片刻,片刻过后所有的一切倒山倾海地砸下:顺着河流飘在木盆里的阿忘,要木盆的二蛮,尿床的阿忘,洗被褥的二蛮,被掳走的阿忘,偏执痛苦的二蛮,在他身下的阿忘,赤.身.裸.体的阿忘,怀上他孩子的阿忘……
他玷污了他养过的孩子,他甚至记得碰哪里阿忘会浑身发软地倒在他怀里,他记得她烛火下微红的脸,记得她颈间的汗,记得她爱咬唇爱垂眼。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
霍瑛坐在了地上,信纸也跟着垂落,他沉默着,不敢对命运发出丝毫的怒吼,阿忘在他身后,他不能吓着她。
他的妹妹,他木盆里的奶娃娃,他怀里的女人,他的妻,霍瑛脊背颤起来,他按住头抑制情绪,不能哭不能吼不要大叫,他是二蛮与阿忘的大哥,他得撑着。
他得撑着。
霍瑛咬紧牙关,牙龈渗出血来,他握紧拳头,最后还是抑制不住砸向地面。
一声巨响,地崩出裂纹,惊着了阿忘。
霍瑛猛然醒转,左手按住右拳:“别怕,别怕……”
他失态了,他会控制下来,别怕。
霍瑛缓缓站起来,背对着阿忘道:“没有事,没有事。夜渐渐深了,你得睡了,得好好休息,我去打水,我去打水……”
阿忘抑制不住啜泣起来,霍瑛停住脚步:“阿忘,阿忘,阿忘……”
“大哥找到你了,”霍瑛悲怆地笑了几声,“大哥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我们是一家人,从前是,以后也是。
“别怕。”
“是妻子的一家人,还是妹妹的一家人。”阿忘问。
霍瑛没有回答。
阿忘道:“我只会做你的妻子,不会做你的妹妹。”
她擦擦眼泪:“如果你一定要我做妹妹,那我就改嫁,带着你的孩子嫁给别的男人。”
“我不需要一个懦夫做我的丈夫,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没有。”阿忘捡起地上的信随意看了几眼,“养我到四岁,霍瑛,你真是个好人,可惜我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怎样脱了我的衣裳进入我的身体,你怎样让我怀上你的孩子,你许的诺你说会永远陪我,我都记得,记得太牢我不准你忘掉。”阿忘道,“如果你要为了过去的我伤害现在的我,霍瑛,我瞧不起你。”
阿忘捏着信随意看起来:“原来我是摔破了头,挺疼的,可我不在乎。殿下,我需要你当我的丈夫,而不是我的哥哥。
“你是我孩子的父亲,不是舅舅。”
霍瑛沉寂良久,道:“睡吧。”
阿忘道:“睡不着,你陪我。”
霍瑛道:“我去打水,洗漱完再睡。”
霍瑛打来热水,帮阿忘洗漱完后自己也洗了洗。
霍玉驽还昏迷着,霍瑛将霍玉驽抱着往里移,又扶阿忘睡在中间,随后自己也睡了上去。
他说:“很久以前,只有一张床的时候,我们三也是这样睡一起。”
阿忘不想他回顾过去,她需要他停留在现在,她拉过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还没有显怀,但过几个月你就能感受到了,殿下,这是我们的孩子。
“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霍瑛眼里冒出热泪,说不出话来。
阿忘突然不想逼他了。
她将他的手放了回去:“睡吧。”
“霍瑛,”阿忘问,“如果我从不曾走丢,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霍瑛渐渐克制下来,阿忘又不安了,他知道,他不希望她不快乐。
霍瑛抹了把脸,恢复从前端肃沉稳模样。他伸手把阿忘抱在怀里,轻声道:“阿忘,睡,咱们三一起。”
到底是哪三个,他、她、他们的孩子,还是他兄弟二人与阿忘。
阿忘听着霍瑛的心跳声,寻不到答案。
她喜欢霍瑛温暖的胸膛,阿忘用脸蹭了蹭:“殿下,霍瑛,大哥,随便哪个称呼我不在意的,我只要你永远陪着我。”
“如果你非要把我当妹妹,那就当成情妹妹。”阿忘心道,她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