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来人!”阿忘呼喊着,却并无宫人进来。
阿忘瘫倒在地毯上,停了挣扎,泣道:“我恨你,我恨你。
“贺兰启,你个疯子。疯子,我会杀了你的。”
贺兰启停了下来:“你还有脸说恨朕。淫.娃.荡.妇,朕把你赏给侍卫,让他们代劳好了。”
阿忘崩溃道:“随便你们,我又能如何。你以为是我要进这个宫,你这个废物,除了一天到晚地发疯,你还会做什么。”
“你朝我发泄,怎么不去找尉迟弘?你把他杀了呀,你怎么不去杀他,不想,还是做不到。”阿忘笑起来,“你能做的只是欺辱比你更弱势之人罢了。活得真可怜,贺兰启,我瞧不起你。”
贺兰启也笑起来:“你说得对,朕就是废物,就是疯子,就是恃强凌弱。”
贺兰启站了起来:“你能如何?还不是只能陪着朕湮灭在这座皇宫。”
贺兰启踩上床,掀开被子,将床单被褥仔仔细细查看一遍,暂时相信了皇后的说法。
他坐在床上,阴郁着神情,道:“还不起来,要朕亲自来扶?”
阿忘合拢被扯开的衣衫,慢慢站起来。她回头看了贺兰启一眼,便厌倦地离了这座宫殿。
侍卫们挡住她的路,阿忘拔下侍卫腰间长剑,对准了他:“让开。”
侍卫隗汀跪了下来:“娘娘,您要去何处。”
“让开。”
隗汀道:“娘娘先去洗漱一番,卑职们再陪娘娘前往可好。”
皇后衣衫不整,隗汀垂着眉眼不敢多看。
阿忘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隗汀道:“卑职并无此意。只是娘娘此时不宜出行。”
隗汀给一个侍卫使了眼色,那侍卫便叫来了宫女们,要扶皇后下去盥洗梳整。
阿忘扔了长剑,郁怒地瞪了隗汀一眼,拂开宫女往回走。
走到宫门前,阿忘停了下来。进退不得,不知所措。
好在李宜终于赶到。
他带着阿忘又换了一座宫殿。
李宜亲自给阿忘梳头发,将凌乱的发丝理顺,摸着截断半截的那缕乌发,李宜心疼道:“疼吗?”
阿忘不答。郁郁寡欢。
直到李宜将头发梳好,阿忘才道:“傻子,头发不会疼。”
李宜道歉:“是奴才疏忽了。”
阿忘垂着眼眸,问:“李宜,我是不是只能死在这座宫里了。”
她心有不甘,却找不到逃离的办法:“我讨厌皇帝,也讨厌尉迟弘。李宜,我不喜欢他们。”
“我想出去。”阿忘想起自己在崔家的日子,虽然有时候崔嘉容特别烦人,可崔家人从不曾粗暴地待她。
“李宜,是我要求太多了吗。”阿忘问,“我知道衣食无忧已经让许多人求之不得,吃饱穿暖已经很幸运。我知道有些地方甚至吃起了人肉,饥荒和蝗虫吞噬了粮食。可我并未身处其中,便不觉满足,想要更多,想要活得更好更自在。”
“想要活到不能活为止。”阿忘看着镜中的自己,刚刚及笄的少女还有些稚气,却已经成了王侯将相眼中的女人。
“我该怎么办?”阿忘问,“李宜,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娘娘,”李宜安抚道,“娘娘别怕。这次是奴才疏忽了。”
“李宜,如果我们逃出去,是不是也会死掉啊。乱兵、土匪、饥荒、瘟疫……就算是兵将,夺下一城都常有劫掠百姓的,我若是被捉去,说不定就成了军.妓。与其那样,还不如呆在宫里。”阿忘微叹一声,“我的愿望好奢侈,大多数人都早死的世道里,我却想活到老年再死。”
“我该服从吗?如果这能让我的日子好过一些。”阿忘与其说是在问李宜,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李宜想了想,给阿忘讲起自己的故事。
他原本是有一个家的。父亲服徭役修筑堤坝,因天降大雨,百姓们延误了工期,官员就下令,让士兵把百姓以及他们身上背着的土一起填进了堤坝里。
他去过那座堤坝,只是黄土掩埋之下,看不见父亲尸骨。
父亲丧事没多久,家里揭不开锅,母亲把年幼的弟弟卖了,换得一点银钱继续生活。
可惜也没能活多久,土匪下山劫掠,村里人死了好多好多。
他侥幸未死,没找见母亲,不知母亲是被土匪掳走,还是尸骨落到了他找不到的地方。
后来机缘巧合入了宫做了太监,常常受到其他太监的欺凌。再后来……到了如今,日子方才好过些了。
李宜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大抵就是如此。”
“娘娘的愿望在太平年间并不奢侈,但在当今,确实很困难。”李宜没有说谎,选择诚实以对,“但困难不代表做不到。”
“娘娘需要耐心一些,”李宜道,“您才十五,正是花容月貌的年纪。您的容貌会让绝大多数男人心生占有之心,可这不够,娘娘需要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