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还受了伤。
得到药植后苍鹫便打开结界将药植交于属下,命其先行带回。而他则履行对梅妖祝凌的承诺,前往临城东湖助缪吉一臂之力,帮忙掳走梅妖一族选定的贡品。
苍鹫抱着阿忘下山,她的接触叫他心里颤动,她的乌发微凉触在他颈间微痒。
“王不会赦免你,”苍鹫低沉道,“或许你会凄惨地死去,这就是你要的?”
苍鹫说完在那一刻体会到了人类难过的情绪,这极其陌生的弱小的感情在他心上发了芽。
他为了压下这股让他不像自己的情绪,故意批判道:“人类的所谓自毁是一种懦弱。”
“作为食物,”苍鹫发狠道,“你的懦弱对我来说是一种好品质,继续保持吧。”
“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阿忘蹭了蹭苍鹫面颊,“或许是我的错觉,苍鹫,你在怜惜我么。”
“你是一个善心的妖,”阿忘笑,“对于盘中餐竟怀着悲天悯人的心思。”
她在嘲讽他,他听出来了。她毫不掩饰她的恶意,苍鹫并不恼怒,只觉她的爪牙这样弱小,面对妖躯一道伤痕也刻不上。
人类女子不该去到妖山。
他本可以运功很快到达磐城,可他偏要抱着阿忘一步步走。他在拖延时间,或许自己也没意识到,就如昨夜甩掉缪吉,或许他是刻意的,只是他选择了忽略。
他不愿承认自己确实沉迷于怀中弱小的女子,就算那沉迷的程度轻微,也背叛了苍鹫作为妖的本能。
弱肉强食,给予弱者怜悯对妖山的妖而言是一种滑稽,一种可笑至极的蒙昧。
他能活到如今,活着站在王身后,靠的不是上演滑稽戏歌颂弱小也有伟大之理。
弱,等于死。然而苍鹫就算如此想,也生不出将她掐死在怀中的念头。或许有一瞬,杀死她成为一种诱惑,可怀中温度如此真切,尸骨不会如此幽香,死去的她只会腐烂,要么趁着她还保持美丽口感食用到腹中,要么只能扔掉。
像扔掉一块烂肉,长满了蛆虫蚊蝇。
这样美丽的身躯到最后也只是被更弱小者食用殆尽,以一种被亵渎的方式,以丑陋拥抱死亡。
她应该被火焚烧,苍鹫蓦然生出这样的念头,时间的泥土会将她腐朽,而暴烈的火能将她一瞬吞没,只留下焰光中的灰烬于风中散去,无人能留住遗骨。
那样或许是她要的自由,与自毁。
他不该杀掉她。人类的愚蠢应该由自己负责。
就算这女子绝世独立于人群之中,想要逃离于人群之外,她依旧归属于人类。
可笑的,可爱的,被食者。
苍鹫抱紧阿忘,问:“你想吃些什么?”
“我不挑食。”她这样回答他,显得她似乎很好养活,但事实并非如此。
她确实不挑食,只是味道不好的话,她浅尝辄止选择敷衍肠胃而已。
妖才是真正的不挑食者,一次吃掉半城妖,可不会一只只一口口地慢慢吞咽,说囫囵吞枣简直是海水里找针般不贴切,苍鹫唯一一次慢慢享用,还是吃诸侯的腿。为了不暴殄天物,他吃得很细致,连骨头一起嚼碎到口中,口感说不上好,力量的味道。
“你刚在想什么?”阿忘抚上苍鹫面颊,“你刚才的眼神叫我害怕。”
“妖都像你这样变化多端,一会儿体贴一会儿冷漠吗。”阿忘抚上他眉尾,嘴唇靠近他耳畔,“苍鹫,如果我挑衅你,你会惩罚我,还是继续原谅。”
她的声音在末尾放得很轻,鱼钩入水般极轻的“叮咚”,她在钓鱼呢。
苍鹫对于她的挑衅直白地手一松,一转,叫阿忘惊叫声未出就换了姿势被抱住。
她与他面对面,他的一只大手托着她臀部,另一只搂住她背,这样的姿势有倾覆的危险,让阿忘不得不搂住他脖子,然而摔下的心惊退去后,苍鹫的手存在感愈发强烈。
阿忘微恼,瞥见苍鹫沉冷暗藏浮动的目光,又不得不软了下来。
“这样不舒服,”阿忘眼帘微垂,“我自己走吧。”
苍鹫搂住她背的手缓缓上移,按住了她后颈,对于妖高大的身躯来说,人类女子实在太过娇小了些。
真是……一不小心就能折断的脆弱生物。
“你是贡品,”苍鹫拧着眉头克制自己,“我不会伤害你。”
阿忘顿觉乏味:“不要这样,我自己走。”
腰之下,苍鹫感受着掌心女子的温度,心里怪异而澎湃,人类女子每一处身躯都这样软吗,明明轻得弱不禁风,却又能软得一塌糊涂,简直……简直水一样微微渗入他指缝。
苍鹫拧着眉头换回原来的姿势,大手眷念地离开她臀部:“好了。”
他嗓音更哑了些,仿佛被食欲缠裹。
然而,那真是纯粹的食之欲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