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独有偶, 同样的“你和我一起去”的话语此时此刻也正在黎山老母的座下发生。
只不过和灌江口的情况截然不同的是,发生在此处的对话的双方并非神仙,而是妖怪和人类。
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法海原本在路上走得好好的, 正在想接下来要去哪里化缘除妖,突然从天而降一道金光, 就把他给卷来了此处。
法海刚一落地, 便察觉到了自己眼下的处境何等微妙:
放眼望去, 周围数千数万生灵中竟然一点人类的气息都没有。原本在人界尚且称得上“数量稀少”的妖怪, 眼下简直就像是望不到边汪洋大海;而自己这个最普通的人类,在成千上万的妖怪数量的对比下,反而成了那个“凤毛麟角”。
在发现这一点后, 法海也顾不上观察周围有什么青山绿水, 更看不见满眼的瑶草鲜花,此时尚且抱着一肚子对妖怪的偏见的他, 在这种情况下能做出的最本质的反应, 就是险些没被满眼妖怪给气得倒仰过去:
天爷, 怎么我辛辛苦苦在人间除妖除了大半辈子, 天地间怎么还有这么多妖怪?天理在哪里,公道在哪里, 人性又在哪里——
等等,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他艰难地拄着禅杖从地上爬起来, 以钢铁一样坚强的神经支撑着自己没有厥过去,拨开好奇地蹲在他身边、盘在他袖子里、趴在他头上的无数或毛绒绒或滑溜溜总之没一个是人形的动物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件事:
生活在此处山头, 漫山遍野的动物身躯的妖怪与散仙们, 周身半点血腥气也没有, 甚至还有隐隐的功德金光与仙气缭绕, 和他数十年来除掉的妖怪们,分明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不得不说,这件事带给法海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用人类能理解的方式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抓了大半辈子纪律的教导主任,突然发现在他没有看到的角落,有一帮原本应该只会违法乱纪的小混混们突然手拉手考上了清华北大,保研读博一条龙,甚至从学历上对他这个教导主任形成了全方位的反向碾压”。
不过这种冲击感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法海刚意识到这件事后,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下巴给惊脱臼,就觉得鼻子里突然十分痒……痒到骨子里了。
哪怕是圣人神仙,只要还有躯体在,就很难摆脱生理上的控制;更何况严格来说,法海连个散仙都不是——所以他才会“学艺不精”地把身为散仙的白素贞的气息和真正身为妖怪的青青的气息给弄混,于是他也未能免俗,在面目狰狞地扭曲了三秒钟后,还是没能憋住最原始的本能,打出一个不受控制的、惊天动地的畅快喷嚏来:
“啊——啾!!”
他这边一出声,围在旁边的无数吃瓜乐子人——啊不,妖仙散仙们,便纷纷将最大的热情投入到了更大的吃瓜事业中,争先恐后开口询问:
“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人类真的好脆弱哦,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水土不服?”
“可他不是被瑶池王母的仙旨给带过来的嘛,怎么还会有这种问题?”
“要不要给他找副药来吃?我记得新拜入师尊座下的那位小师妹这些天来在看的,好像就是与炼丹相关的书籍……”
然而正在此时,也有不少消息灵通的动物、妖怪和散仙,看向法海的眼神十分不善,向周围那些对白素贞在人间的具体遭遇一无所知的同门们出声提醒道: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容我提醒你一下,咱们的白师姐曾受过这和尚的符咒之苦,新来的小师妹又认了白师姐当义姊。”
“若换作我的话,我没在药里掺上十斤砒/霜把他送去见十殿阎罗,都是我慈悲为怀!”
此言一出,原本围在法海周围的毛绒绒和滑溜溜们便齐齐后退了几步,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