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别人和这个状态下的云霄面对面交谈的话, 或许真会认为云霄娘娘是前来算总账的:
毕竟她的脸色和语气都算不上友好,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再者,金蛟剪是云霄娘娘最珍爱的法器, 便是封神大战之时, 也是在众人三番五次的求助下才借出的, 可眼下竟然就这样被秦姝轻轻松松拿走了?
——这简直就等于从实力方面在打云霄的脸!
此时,全凌霄宝殿中的吃瓜神仙们, 在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上, 分成了旗帜鲜明的两派:
以北极紫微大帝为首的传统派认为, 用人界的表述方法来说,“不告而取谓之窃”。用这样的判断标准来看,哪怕秦姝她救了织女云罗, 可一码归一码,赏罚并行不悖,不能坏了规矩。
然而在苦主云罗为首的年轻派来看, 这是“事急从权”, 在紧急状况下可以忽略部分规则, 以当事人的需求为先。再说了,要不是雷公电母实实在在看到了那截断开的红线,吃了颗定心丸, 知道孙守义和云罗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不必有所顾忌, 那道天雷现在只怕都还没落下去呢。
一时间, 两派人各持己见, 莫衷一是。
哪怕有瑶池王母还在金座上坐镇着, 从殿下人群中发出的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大, 细细听去, 甚至还能听见多年不管事的北极紫微大帝站在传统派之首,发出十分坚决的抗议声:
“……断不可开此先河。如果日后,人人遇到事情都要事急从权,那设置这些条文又有什么用?依我之见,到底罚不罚她,一要看律令,二要看失主,也就是云霄娘娘本人的意愿。”
“秦君的确是个千年难遇的大才,又能破除陛下所说的隐患,若诸位同僚有心提携她,可以等处罚结束后,多给她些补偿便是了,实在不该让功过相抵,免得日后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肆意妄为。”
由此可见,这位北极紫微大帝虽然已经很多年不管事了,但对于规则流程之类的套路还是很讲究的,是个赏罚分明的正经人。
秦姝:我对此表示十分痛心,怎么可以有人明明能干活却在这里偷懒!是时候让三十三重天的咸鱼们感受一下鲶鱼效应的能动性了!
于是正在众人发言盈庭之时,玄衣女子却突然后退了两步,随即对着云霄娘娘推金山、倒玉柱毫不犹豫拜下,半点为自己争辩的心虚和慌张感都没有,沉静道:
“云霄娘娘慧眼如炬,且容我禀来。我将金蛟剪化身带在身边这般久,的确另有图谋,不为别的,只为引娘娘出关。”
这番话一出口,殿内纷争的声音先是一静,随即无数人大惊不解之下脱口而出道:
“这……这般剑走偏锋的手段,如何使得?要是云霄娘娘今日没来,你就要受天雷轰顶的刑罚了!”
“秦君哪,你这事做得真不地道。好不容易断开了天孙娘娘的红线,你就应该把金蛟剪化身放回金仙观中,为何非要云霄娘娘前来?”
“警幻仙子莫不是失心疯了?她到底图什么啊?”
在满室哗然与愈发多的震惊的目光中,秦姝伏在地上的清瘦身影依然纹丝不动,唯有云鬓间作五岳之形的宝簪明光闪烁。
明明她俯下身来时,用的是十分谦和的请罪姿势,可她的脊梁永远没有真正对什么人弯下过,若有,便也是为万民,为苍生。
那一袭玄衣流水也似的铺展在白玉阶上,让人恍惚间只觉自己跌入夜色,被拥了满怀,连带着她清冷的声音,也愈发有种令人安心的可靠感:
“云霄娘娘,自你千年前闭关后,金蛟剪久不现世,人间又无人敢妄动金仙观中的金蛟剪化身。如此一来,不管是天界还是人界的红线,都再无从外断绝的可能。”
“便是牵红线的月老,也只能系,不能解,所谓婚姻,不过是一条永远没有出路的死胡同。故而不管是神仙还是凡人,是女子还是男子,这一锤子的买卖敲定后,就再也不能分开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可周围不少神仙的面上流露出来,依然是清澈的愚蠢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