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人,原来也是官军,后来在河南跟了闯王。
加入新军,成为卫戍军什长后,他最喜欢的就是坐在伙房喝茶,或是天气好的时候在墩墙上喝茶。
说是如今军中生活太好了,吃的油水有点大,喝茶解腻养生。
额其实也觉得如今军中生活太好,像额,成为卫戍军后,竟然比以前重了一二十斤。
在边墩这边,额们一天三餐,最差也能吃到锅盔馍。额们甘肃军粮厂锅盔馍油盐给的那叫一个足,据说还给了糖呢。”
在张二全的诉说下,边墩卫戍军的主食锅盔馍似乎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可在旁边却配了一张照片,上面一个卫戍军将士,正在漫天风雪的背景下,开心笑着用小铁锤在石砧上砸一个有点金黄色的锅盔馍。
下面配有一行解说文字。
‘今天很有幸吃到了甘肃卫戍军的锅盔馍,这馍在十一月底的风雪中变得无比冷硬,从边墩墙头扔下去,能砸得人头流血。
每天负责伙食的士卒都要提前用铁锤将锅盔馍砸烂,放水中煮至少半个时辰,等它成了面湖,才适合入口。’
然后下面又配了一副锅盔馍煮的面湖湖照片,黏湖湖、灰灰的一锅。
如今大明能看得起报纸的人,生活条件已经算不错了,看着这样的一锅面湖,很难有胃口。
唐大陶便是如此,所以,他很难想象,在卫戍军将士心中,这就竟然是难得的美味。
由此可见,新军待遇虽然提升很多,但戍边将士生活仍比较苦,很不容易。
介绍完了什长邱虎威,这片长达万字的白话文也接近结尾。
在文章的结尾,又以张二全的口吻道:
额跟什长他们虽然只同袍半年,但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所以当初额是很想留下来陪他们一起战斗的,甚至做好了一起战死在毛目头墩的准备。
但什长却命令额去向后面的墩台及石垣堡禀报瓦剌人大举入侵的消息,因为当时额是什中对这一带最熟,骑射最好的士兵。
额开始并愿意去,想要留下。
什长却告诉额这是军令,又说,‘张二全,你如今领着足额的军饷,就得担当起将士保家卫国的责任。难道你想看到瓦剌人越过边墙劫掠甘肃的百姓吗?’
听了这话,额便领着军令离开了。
因为额们加入新军接受训练时,要背诵的第一条军令,便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如今,什长他们都牺牲了,额没有去边防军,而是选择成为卫戍军什长,带着九个士卒继续轮戍毛目头墩。
为的便是陪什长他们继续戍守毛目头墩,一起尽额们身为大明将士的天职···
这篇《我的什长我的什》到此就结束了,但在报刊第二页的后半页,却又有报社提举柳如是的亲笔评论——
“去年九月,我大明报刊登了甘肃镇夷所卫戍军将士一百多人死守墩台,尽数牺牲的新闻后,竟然有些人出言质疑,觉得一百多人尽数战死,无一投降瓦剌是不可能的事。
我想,这些人大概是‘以己度人’才会如此想。
他们贪生怕死,他们为了苟全性命可以不顾责任,不顾乡亲百姓,直接向敌人屈膝投降,便以为卫戍军将士定然也有不少如他们一般贪生怕死、不忠不义、不负责任、不爱乡亲百姓之辈。
却不知,在这些牺牲卫戍军将士心目中,他们在那些必定要被攻破的墩台死守,只是为了尽忠职守,为了对得起那份军饷、待遇,为了保护边墙后的大明百姓而已。
这个要求在牺牲的卫戍军将士看来并不算高,甚至可是说是本分。
然而,什么时候,连做到本分之内的事,都被人认为是不可能,甚至被人怀疑是否真的做到了呢?
这些质疑边防军将士牺牲之事的人,难道不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此辈真小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