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官员中领头的却是三名身着丝鹭青袍的官员,见面便相继向夏允彝作揖。
“户部田税司主事熊汝琳/户部田亩统计司主事张羡光/人口统计司主事陈子龙,见过夏同知。”
三人中,熊汝琳之名夏允彝多有耳闻,陈子龙则是他的好友,唯有张羡光他不认识。
公事期间不论私交,夏允彝便含笑回礼,道:“三位有礼了,外面寒风凛冽,不如到衙内说话?”
熊汝琳板着脸道:“公务紧要,我们还是在外面将人分派了再说吧。
此番应天府八县,户部将向每县下派一百至两百清丈专员,由一名清丈专使带领。
府衙这边作为配合,应当将了解各县户籍田亩情况的官吏分为八队,与清丈专员配合下乡。夏同知应已收到通知,做好了准备吧?”
见熊汝琳雷厉风行的样子,夏允彝并没有生气,而是干脆地应道:“这是当然。”
随即一挥手,后面的户部官吏便也分出了八个小队。
每小队只有四五人,虽然都穿着府衙吏员制服,可气势跟一千多人的清丈专员相比就差远了。
熊汝琳见状微微点头,又问:“那各县应派多少清丈专员,夏同知这边可做好了预桉?”
夏允彝让一名书办将准备好的文件递过去,道:“专员分配预桉在此,若有不合理之处,三位尽管点出。”
于是,就在这寒风中,熊汝琳、陈子龙、张羡光三人拿着文件翻看起来。
他们看完不算,又将其递给绿袍官员中的两名女子。
“魏文员、明文员请看。”
陈子龙将文件递给两名女子后,才用略低的声音向夏允彝介绍道:“这两位乃是秘书处文员,皆精通数学,其中魏文员更是这上千清丈专员的数学总教师,此番是陛下特意派来协助我等清丈田亩的,切不可慢待。”
预桉文件比较简单,魏瑶、明史兰很快看完,归还给陈子龙等人。
明史兰道:“预桉目前看不出什么问题,若在后面行动中发现不妥之处,可再进行调整。”
陈子龙三人点头,然后按照夏允彝的预桉分配派往各县的清丈专员。
就这样,清丈专员于八点半到府衙前听派,九点前便出发前往各县。
应天府虽然不小,但各县基本都有水陆相通,且朝廷还为清丈专员准备了骡子或者驴,以供骑行。
与此同时,从北方调回来的禁卫军第二镇也派出了八个千总,以保护“清丈专员安全”的名义随行。
不论是清丈分队还是禁卫军,赶路都比较快,目标近的中午之前就赶到了,远的也在天黑之前赶到。
应天府八县中,附郭南京的上元、江宁两县的地主们消息较为灵通,一两天前就听到了风声。
可其他六个县的地主却多是昨夜或今天上午才从当地县衙获知相关消息。
他们本以为,朝廷派出的清丈队伍怎么也得三五天后才会过来,却没想到收到消息的当天就来了。
其中上元、江宁两县更是在当天就开始了清丈田亩···
下午。
江宁县,某农庄。
农庄大管事徐长远吃过午饭后,正坐在摇椅上听新娶的第八房小妾唱曲。
徐长远和魏国公府大管家徐长福一样,都算是徐家的家生子,且是一个祖宗。据说祖上乃是徐达亲兵,因在战场受伤残疾,才被徐达安排在家中充当仆人。
虽然都是长字辈,可徐长远跟徐长福早就出了五服,所以他能当上这处农庄的大管事,并非安全靠关系,也是有能力的。
十几年前,他刚接手这个农庄时,下面不过水田一万亩多亩,桑林、果园、旱地等三千余亩。
可如今却有水田近两万亩,桑林等五千多亩!
为魏国公府立下了如此多的“功劳”,徐长远认为他是有资格享受的。况且其他各个庄园管事都过得跟老爷一般,他要是不过好点,岂不是显得不合群?
因此,徐长远在农庄佃户最多的一个村子,起了一座占地近十亩的大宅子,接连娶了八个小妾。
这两年,他年纪大了,迷上了听曲。
要说唱曲,自然是某几个以唱曲出名的秦淮名妓最好,比如说那李香君。
可惜,他虽然原本就继承了不少家财,这十几年又弄了好几万银两,却还是买不起秦淮名妓。
即便他豁出去要买,那些注重名声的秦淮名妓肯定也看不上他。
所以,徐长远就在手底下佃户人家中相中了几个歌喉好的女孩,略施手段,让这几个佃户“主动”将女儿卖给他做丫鬟。
然后手把手地教了一年多,才从几个丫鬟中调教出这么个让他还算满意的宝贝,娶为妾。
冬季午后的太阳晒着十分的舒坦,再听着小妾伊伊呀呀的曲声,徐长远很快睡着了。
然而不过一会儿,他就听见外面响起铜锣声——
当!
“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