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毅微微欠身,声音恭敬:“臣只是国朝一块微不足道的砖石,陛下才是撑天的巨柱。”
“国朝有陛下在,朝廷已经稳如泰山了。”
“就你会说话。”
皇帝陛下哑然一笑,开口道:“好了,朕这里还有事情要忙,沈卿先回去罢,明天沈卿,便去惠陵看一看,着手准备移陵的事情。”
沈毅低头应是:“臣遵命。”
说罢,他恭敬低头,退出了甘露殿。
孙谨一路送他,把他送到了甘露殿外,然后才一路小跑,跑回了甘露殿中,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低头叩首道:“陛下。”
洪德帝此时,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批复奏书,他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孙谨一眼,淡淡的说道:“将方才沈卿与你说的话,与朕原原本本的说上一遍。”
孙谨连忙低头,老老实实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对话,皇帝陛下停下毛笔,认真的听了一遍之后,看向孙谨,问道:“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孙谨跪在地上,低头道:“奴婢恭听陛下圣谕。”
洪德帝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如果是高明在,这个时候会给出两到三个意见,而不是像孙谨这样,把皮球给重新踢回来。
洪德帝的红笔重新落下,开口道:“去查一遍邸报司,查出来背后是谁在做这些事情。”
孙谨连忙低头应是,然后又问道:“陛下,那民间的神像…”
皇帝想了想,开口道:“张贴文书,就说私设神像,有咒诅当朝重臣之嫌,所有公开祭祀的神像,一律销毁禁止。”
“至于百姓家里私下祭祀的。”
皇帝缓缓说道:“问不过来,就不要问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孙谨,面无表情道:“这件事,还是内廷出了岔子,你要好好追查一番,邸报司作为朝廷喉舌,下次再有这种错事发生,今后邸报司,你们内侍省就不要再管了。”
孙谨跪地磕头,吓得脸色煞白:“奴婢,谨遵圣谕!”
皇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去罢。”
“事情办完之后,给沈侯府送一份案卷过去。”
孙太监再一次叩首:“奴婢遵命,奴婢遵命。”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神态狼狈。
皇帝陛下这会儿并没有动笔,而是看着孙谨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让高明,抽时间进宫一趟。”
“朕要见他。”
大殿里,一个不怎么起眼之处,一个同样不怎么起眼的太监默默站了出来,低头道:“奴婢遵命。”
当夜,甘露殿里,已经出宫“退休”的大太监高明,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宫中,一身布衣的他站在皇帝陛下左近,很熟练的给皇帝倒茶,然后默默站在一旁伺候。
洪德帝低头喝了口茶水,抬头看了一眼高明,默默叹了口气:“高明啊。”
高太监低头:“奴婢在。”
皇帝陛下沉默了一番,问道:“在宫外过的如何?可还习惯?”
高太监低头道:“回陛下,许复待奴婢不错,奴婢虽然不太习惯,但是慢慢就会习惯的。”
皇帝笑了笑:“那在你看来,是朕重要,还是许复重要?”
高太监跪了下来,毫不犹豫的低头道:“陛下一声吩咐,奴婢立时取了许复一家的性命。”
洪德帝深色复杂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高明,叹了口气:“你是为了保全他们一家,才这么跟朕说。”
“罢了。”
皇帝摇了摇头:“咱们主仆一场,朕说了不为难伱,便不会为难你,今天诏你进宫,是有一件事要问你。”
高太监低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他神色恭谨:“陛下吩咐。”
“内廷之中,除了孙谨…”
“还有没有可用之人?”
高太监猛地抬头看向皇帝,随即很快低下头,他认真想了想之后,低头回答。
“有。”
皇帝陛下神色淡然。
“说来。”
………………
次日,已经睡了许多個懒觉的沈毅,难得起了个大早。
他带着侄儿沈瑛,与儿子沈渊一起,一大早就坐上马车,从沈家出发,马车一路出城,直奔城外的惠陵而去。
即便惠陵距离建康不是特别远,沈毅的马车也走了大半天时间,才到了惠陵。
此时,惠陵的地宫已经打开,一些朝廷的官员,领着数百工匠,正在现场,随时准备从地宫之中,将世宗皇帝的悬棺给请出来。
而地宫内外,两三百个和尚道士端坐,为世宗皇帝念经超度。
沈老爷跳下马车之后,沈瑛下意识的落后两步,跟在沈毅身后,而沈渊则是落后甚至半步,父子俩几乎是并肩而行。
沈毅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沈瑛,笑着说道:“干什么离七叔这么远?你跟在七叔身后就是了。”
沈瑛连忙低头,慌张道:“是,七叔。”
于是,他上前两步,跟在沈毅身后,与沈渊不分前后。
小侯爷下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