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州到太原城,只六百里路。
此时,薛威所部,撇去在河南的战损,以及打泽州的一些伤亡,还有留守泽州的部分人手,还有两万五千人左右。
薛大将军亲自领着这两万五千人,无视山西的所有府州县,一路上甚至是绕过这些府城州城县城,直扑太原而去。
这种数万人规模,而且是不做任何行迹隐藏的行军,不可能瞒得过任何人,甚至只要是对地理图稍稍了解一些的人,都会很轻易的发现,薛威所部的先锋军,兵锋是指向哪里。
直指太原!
而这种行军,也自然是瞒不过清净司的,事实上在薛威所部动身行动的第二天晚上,清净司的文书,就已经送到昭武皇帝的桌案上了。
昭武皇帝看到这份奏报之后,连夜请宰相严礼进了宫中,等到白发苍苍的严相宫到了之后,皇帝把他带到了桌案边上,用手指着桌子上铺着的山西省舆图,面无表情道:“严相,南陈薛威所部,从河南入泽州,只略做休整之后,便取道直扑太原了。”
“严相觉得,应当如何处理?”
严老头一脸苦相。
他已经退休了。
虽然已经从朝廷里退休,这段时间他还是不辞辛苦,替皇帝稍稍压制住了一些汉臣的不满,让汉臣们以大局为重,上下一心。
他自以为,对朝廷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
而现在,皇帝把他叫到宫里来,劈脸就是一句致命问题。
这种问题,是绝回答不得的,如果回答太原不必救,事后太原丢了,老头最少要负三成责任。
而皇帝问了,又不好不说话,严相公低着头思考了很久,然后咳嗽了一声,开口道:“皇上,军事上的事情,老臣知之甚少,还请皇上请一些擅知兵事之人,议论此事。”
昭武帝两只眼睛,已经跟有些往眼眶里凹陷了,他两只眼睛里,充满了阴郁。
“其他人会说什么?他们只会说皇上英明。”
“要不然,就是来一句山西固若金汤。”
昭武帝十分烦闷,咬牙切齿:“统统都是废物!”
严相看了看昭武帝的面孔,心中觉得这个孩子,多少有些可怜了。
老宰相低头想了想,开口道:“皇上,这个时候要集中力量,把一切兵力都投在正面战场上。”
“正面战场只要打赢,破了沈毅的淮安军,到时候且不说太原有没有被南贼攻破,即便是被他们占了…”
“大齐也可以慢慢收回来,无关痛痒。”
昭武帝坐在龙椅上,喘了好几口气。
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汉相,昭武皇帝的眼睛,也有些红了。
“严师啊…”
昭武帝泪洒偏殿:“做皇帝,原来这样难…”
严礼当年是以科考入仕,做了宰相之后,永平帝的几个有出息的皇子,基本上他都教过。
这一句严师,合情合理。
只是先前,从没有人这么喊过罢了。
严礼看着精神状态已经有些不太对劲的昭武皇帝,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长叹了一口气:“皇上,其实先帝爷那会儿…”
“远没有您现在这么难。”
“不过越是这个时候,皇上越是要持得住。”
严礼低头道:“咬牙承受下来,过去这一场难关,将来皇上您,成就一定远超先帝。”
昭武帝默默擦了擦眼泪,抬头望天。
“等真的能过去再说罢。”
…………
太原城里。
太原,毕竟是一座省城,相对于别的城池来说,这里永远是要热闹的多的。
再加上这里距离燕都不是特别远,商业也被都城带动,到现在,已经是整个北边有数的几个大城之一了。
而此时,这座省城上下,人心惶惶。
因为有人收到了确切消息,南朝的其中一支淮安军,正在不顾一切的朝着太原冲了过来。
而且是直扑太原城!
双方战事进行到现在。此时不管是北齐的官员还是百姓,都不可能再不把淮安军当成一回事了。
任谁都知道,淮安军一路北上,几乎所向无敌,已经连破山东河南两省,让与他们对敌的大齐王师,损失惨重。
如今,淮安军就要来了!
太原里的百姓们,谁也不知道太原能不能守得住。
一时间,这个话题传的沸沸扬扬。
消息传开之后的第二天,太原城里的一批朱里真贵族,已经开始拖家带口的离开太原,准备带着金银财宝,返回燕都,或者直接回老家去了。
太原城的北城门,短短一天时间,出走了至少五成以上的财富。
而此时,在太原的晋王府里,四十岁出头的晋王赵雄,正在请自己的老朋友,也是老“岳丈”吃饭。
二人坐在桌子的两边,互相敬了酒之后,在一旁伺候的赵沈氏,低头给两个人添了酒。
晋王爷端起酒杯,与眼前的沈铭喝了一杯之后,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这房妾室,笑着说道:“环儿,这里不用你在了,本王与岳父大人,说些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