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军在沈毅的布置之下,开始沿着河间府以及大名府,彰德府一线,从东往西面铺开战线。
当然了,不是那种均匀的铺开。
大部分的兵力,也就是左右两路军,还是在山东以及河南偏北一些的地方,现在正与周世忠保持僵持的状态,将来也是在这一条战线上,迎击北齐的主力。
至于铺开更长的战线,则是放在了先锋军的身上。
或者换一个说法,左右两路军打正面,先锋军打侧翼,等到正面主力大兵团会战正式打响,只要薛威从西面往北突进,逼近太原,从而进一步威胁燕都,那么北齐有再多的兵力,也不可能一股脑的放在正面战场上。
他们必须要调派一部分,而且是很大一部分兵力,用来防范阻截薛威。
这样,就能给正面战场上拉扯出一些兵力空缺,让正面不至于那么难打。
这也是沈毅执着把战线拉长的4根本原因。
当然了,也是出于不得已。
最理想的情况,自然是一战定乾坤,然后直扑燕都,但是就目前来看,还需要一点一点进行试探,缓缓图之。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时间来到了洪德十六年的十一月。
北方的天气渐凉。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沈毅一直待在右路军中,居中调度后勤物资,以及左路军和薛威的先锋军。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段时间里,沈毅收到了来自于建康的家书,叶婵在建康产子,给沈毅生下了第二个儿子。
不过名字还没有取下来,沈老爷现在虽然诸事缠身,但还是抽出时间,给幼子取了名字。
取名沈平,意味平定天下。
按照他跟叶婵的约定,这个孩子长大之后,不出意外,表字应该会取为破鲁。
另外一件事就是,随着凌肃攻取彰德府,他的临时办公点也设在了河南彰德府的府城安阳。
安阳城里的一处大宅子之中,沈毅坐在书房里,面前堆叠了厚厚的两沓文书。
最近两天时间,他去军营中巡营,这些文书就堆在了这里,好在他随身的幕僚团也跟了一部分过来到安阳,不然这会儿,他真有些支撑不住了。
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
赵蓟州负责的后勤,每天都要送来很多文书要他签字,还有一些必须要他点头才能做的事情,都要一一送到他这里来。
好容易傍晚时分,文书终于处理了七七八八,沈老爷简单吃了顿饭之后,准备把剩下的事情做完,房门口就传来了蒋胜的敲门声:“公子。”
沈毅停下毛笔,开口道:“什么事?”
“八公子来了,要求见您。”
沈毅揉了揉自己有些生涩的眼睛,开口道:“让他进来就是。”
片刻之后,沈家同辈之中的老八沈叙,垂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容,他先是低头行礼,等到蒋胜离开之后,笑容才更加热情了一些。
“七哥。”
沈毅放下毛笔,示意他坐下说话,等他落座之后,沈老爷才挤出一个笑容,开口问道:“前几个月三伯就说你要到我这里来,怎么到现在才来?”
“别提了。”
沈叙苦着个脸,开口道:“我爹他为了给七哥凑钱,一股脑把家里能卖的产业都给卖了,七哥您也知道,做粮行不是说关门就关门的,跟别家都有牵扯,还有往来账目。”
“在大陈的生意都是我在负责,这几个月跑来跑去,去跟那些商号清账,可苦死我也。”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沈毅,笑着说道:“七哥看起来神色憔悴,想来最近也很辛苦?”
“回头小弟配几剂补药,给您提提神。”
沈毅看了看他,笑着说道:“八弟倒是个有本事的人,一个人做了这么多事。”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收敛,轻轻咳嗽了一声:“补药的事情就算了,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沈叙满脸笑容:“七哥您问就是。”
“你们家,跟太原那个晋王府…”
“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毅轻声道:“上回跟三伯见面,只说了个大概,后来我派人去太原问了问,似乎有很多事情,没有跟我说明。”
“害。”
沈叙微微摇头,无奈道:“七哥您是天底下拔尖儿的那一小撮人,一些门门道道,自然是瞒不过您的。”
“我爹他早年到了北边,说好听一些,是生意做大了,发财了。”
“说难听一些,其实就是帮着晋王府,在外面做生意。”
“只是晋王跟我家关系很好,也愿意跟我家分账,因此明面上看起来,倒像是我家成了太原的豪商巨贾了。”
沈毅面色平静。
“那那笔钱,北朝晋王知情么?”
“我爹没跟他明说。”
沈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微微摇头道:“不过我估计,瞒不过他。”
“但是晋王不会知道这些钱到底去了哪里,他大约以为,如今北朝风雨飘摇,我家变卖家产,是准备拿现钱逃回南边享福去了。”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七哥,您是大人物,小弟斗胆跟您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