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沈毅给孔尚贞倒了杯茶水,笑着说道:“前番听说衍圣公被齐人绑去,陷在了兖州,沈某心中还担心得很,正准备过几天就发兵兖州,去解救衍圣公,不成想衍圣公神通广大,竟自己从兖州出来了。” 孔尚贞两只手接过沈毅递过来的茶水,苦笑了一声,开口道:“沈侍郎不必话里带刺。” “孔某的确是被…被齐人扣下了,不得返回曲阜,不然曲阜出事,孔某早就回来了。” 沈毅笑着说道:“北齐朝廷,真有人敢制住一品衍圣公?” “一不封土,而不为官,一品官也就是三个字而已。” 他看向沈毅,开口道:“就如沈侍郎这般,虽然只官居三品,但是给个宰相,沈侍郎恐怕都不愿意换。” “衍圣公取笑。” 沈老爷笑呵呵的说道:“现在建康给我一份文书,让我回去做宰相,我二话不说,丢下手里的差事,就回去当我的相爷去了。” 孔尚贞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开口问道:“沈侍郎,孔某听说,曲阜的孔庙被人烧了,敢问是何人所为?” 沈老爷脸上的笑容收敛,淡淡的说道:“我正要问衍圣公同样的问题。” “是谁烧了孔庙?” 听到沈毅这个问题,孔尚贞默默叹了口气,开口道:“如此,孔某明白了。” 他看着沈毅,开口道:“陈国是汉人之国,沈侍郎也是汉家子弟,孔某相信沈侍郎,做不出火烧孔庙这种事情。” 这句话,还算是人话。 因为他这个家主,肯主动替沈毅洗去这桩罪过,这就殊为不易了。 孔尚贞看着沈毅,顿了顿之后,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从舍弟的信里,以及方才与沈侍郎的谈话,孔某瞧得出来,沈侍郎对于孔家,没有什么好感。” 沈毅似笑非笑:“应该有吗?” “这其中,有一些误会。” 孔尚贞开口道:“沈侍郎容孔某,分辩一二如何?” 沈毅淡淡一笑:“你说就是。” “至圣先师至今,已经两千年了。” “两千年来,朝代轮转,兴败不休。” “孔家至今,没有怎么衰落过,因此世人提及孔家,难免会多出一些诟病,有人说我孔家,世修降表。” “有人说孔家,几姓家奴。” 沈毅静静的看着孔尚贞,没有说话。 但是他眼神里的意味,分明是四个字。 难道不是? 孔尚贞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孔氏代代不衰,的确是因为世修降表。” “但是天下兴亡,朝代更佚,非是孔氏一门,可以左右的。” 他看着沈毅,开口道:“孔家自上古传家,历代朝廷殊遇,加以衍圣二字,沈侍郎是两榜进士,应当知道这二字是什么意思。” “孔家的第一宗旨,就是要保证至圣先师血脉传承不失。” 他缓缓说道:“孔某从父亲手里,接过这衍圣二字的时候,也传下了这个责任。” “孔某乃至于孔家,可以受辱,可以被人踩在泥尘里,可以被人世人诟病,被天下人不屑,但是…” “至圣先师的传承要在,孔家的门庭要在!” 他面色严肃,沉声道:“这才是衍圣二字的本意。” 沈毅喝了口茶水。 “如果名声都没了,丢了老夫子的脸面,孔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孔尚贞笑了笑:“年轻的时候,孔某也不太懂。” “后来就慢慢明白了。” “孔家存在一天,孔庙存在一天,世人就能知道,上古之世,的的确确有一位至圣先师,教化天下!” “圣人的事迹,便不会是空中楼阁,而是确有其事。” “儒学,也就是实实在在的学问!” 沈毅眯着眼睛,轻声道:“没有孔家,老夫子一样活在史册人心里,光耀万世。” “那杨朱今何在?” “上古先贤,能见于今册,不只剩个名字的,又剩下多少?” “现在能记住,几百年前,一千年后呢?” 沈毅低头喝了口茶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笑着说道:“衍圣公舌绽莲花,也不影响沈某对曲阜孔氏没有什么好感。” “再说了,没有了曲阜孔氏,建康的崇圣侯一脉,也不是做不得衍圣公。” “沈侍郎是南朝汉人,对孔家心生不满,这很正常。” “这就是孔某,来见沈侍郎的第二个原因。” “虽然建康的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