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或者是上位者,都会习惯性的给手下人甚至于是给晚辈画饼。
因为画饼不需要成本。
将来底下的人起来了,就是大人物信守承诺,如果起不来,也就不会再有与大人物对话的资格了。
赵昌平对沉毅说的这句话,虽然也有欣赏的成分,但是画饼的成分也不会少,沉毅低头致谢之后,也没有怎么当真。
甘泉书院执牛耳者?
要知道,除了陆安世赵昌平这一代的两个人之外,甘泉书院还有十五年前考中进士的甘泉七子,还有相门出身的张简!
他们要不要执牛耳?
哪怕沉毅今年不负众望考中进士,按照官场上的常规流程,他恐怕要到四十岁以后,才有再甘泉书院当老大的资本。
因此赵侍郎这句话,听听就行,不必太过当真。
沉毅告别了赵侍郎之后,就径自回家了。
这天已经是洪德七年的二月初五,距离今年春闱,只剩下十九天时间了。
这十九天时间,沉毅并不打算再去干别的事情,而是要积极备考。
对于这一次考试,沉毅的压力不是很大,因为这一次的考试对他来说,最大的作用是加速他的人生进程,如果考中了,沉毅就能迎头赶上这一次朝廷里的变局,能够更快的累积自己的资历。
但是如果考不中,对于沉老爷来说,也并不致命,因为他已经是举人老爷了,而且还很年轻。
以他现在的身份,哪怕现在开始摆烂,最多就是面对范东成他们的时候稍稍怂一点,回到江都之后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上一辈子。
而对于沉毅来说,压力最大的考试,事实上建康的那一次院试。
那一次院试,决定他能不能拿到秀才功名。
秀才功名落袋的时候,沉毅这人就正式进入了朝廷保护伞之下,面对范东成的时候,不必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莫名死于非命。
因此沉毅这会儿的心态,还算是放松的。
他每天早上在家读书作文,下午去大义坊见顾老头请教学问,书读完了就去醴泉楼重新借阅书本,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翻一番这一届春闱两个总裁官的大作。
时间一天天过去,十九天时间弹指一瞬。
时间来到了洪德七年的二月二十四,也就是会试开考的日子。
科考六场考试之中,最重要的就是会试了。
因为会试中了,到了后续的殿试上也就是走走过场,只要不是戏剧里那种一窍不通的人,进了殿试之后最次也能捞到一个三甲同进士的功名。
基本上中了贡士,就跟中进士差不太多了。
提前几天,沉毅就已经完成了会试报名的程序,到了开考的一大早,两个小丫鬟早早的给他准备好了干粮吃食,以及笔墨纸砚等等,装在了考篮里。
沉毅在建康没有什么亲戚,因此这一次送考的就只有沉毅的三哥沉陵,以及许复,还有两个小丫鬟了。
五个人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到了春闱考场门口,这会儿考场还没有开场,已经有礼部的衙差在门口守着了。
不仅有礼部的衙差,还有建康府,以及城防衙门的兵,都在附近巡逻,戒备森严。
因为这是国家的抡才大典。
不仅读书人很重视这一次科考,就连皇帝陛下也很重视这一次科考。
这是新皇亲政之后的第一场科考,录取的进士,多半会成为后续新朝的中坚力量!
由不得朝廷不重视!
因为考场还没有开场,五个人只能在门口等着,五个人里,作为当事人的沉毅情绪还算平稳,但是向来吊儿郎当的沉陵,这会儿却颇为激动。
他站在春闱考场门口,拉着沉毅的袖子,手都在不由自主的发抖!
“老七。”
沉陵努力咽下去一口口水。
沉毅这会儿正在想昨天顾先生指导他的那篇策论,听到了沉陵的话之后,才回过神来,对着沉陵笑道:“怎么了三哥?”
“这是…会试考场啊!”
沉老三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心情,他扭头看向沉毅,低声道:“咱们家往上数五代,只有曾祖一个进士,就是曾祖这么一个进士,让沉家兴盛了三代人,直到我父亲这一代,家道才算中落…”
他看向沉毅,喃喃道:“如今,老七你也要考会试,考殿试了…”
“你若是中了进士,说不定会超过曾祖当年的官职,将来,咱们沉家在江都,也能成为范家那样的大家族…”
这个时代,朝廷里一个文官对于地方上宗族的影响力是巨大的,有些文官老爷在建康城里看起来吭哧瘪肚的不起眼,甚至会立一个两袖清风的清流人设,但只要查一查他故乡的宗族,说不定就能查到千顷地乃至于万顷地!
比如说范侍郎。
他在建康做官的同时,也让范家在江都拥有了巨大的影响力,此时范家已经成为了江都数一数二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