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毅将来肯定是要做官的。
在帝制时代,除了造反以外,做官是唯一的一条黄金大道,按照沉毅这几天了解的情况看来,这个大陈王朝暂时没有什么造反的空间,也没有什么让他造反的理由,于是乎目前摆在沉毅面前的就只剩下这一条路。
做官就不能经商,不能“与民争利”,但是官员的家属却可以经商。
听到了沉毅这句话,沉陵瞪大了眼睛看着沉毅,然后连连摇头,没好气的说道:“老七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的脾性,也这些年连年考生员不中,已经让他老人家哪哪看不顺眼,要是再自甘堕落跑去做生意,他老人家回江都之后非把我活活打死不可。”
沉陵的父亲沉徽,乃是举人出身,补官多年走关系才补了一个县丞,其后在官场厮混了近二十年才混到知县的位置上。
老爷子因为功名问题,在官场上吃了大亏,一辈子没有办法上进,因此他对功名充满了执念,非要让儿子考进士不可。
但是沉三郎沉陵并不怎么争气,在江都读书多年,不仅没有考中进士,至今连一个秀才功名都没有。
因此沉陵才说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把希望寄托在沉毅身上。
沉毅看了看兄长,然后微笑道:“兄长倒也不必亲自下场,我记得嫂子家里应该有兄弟,让他们出面去办事就是,兄长遥控一下,入个干股,挣钱了一起分钱就是。”
说到这里,沉毅顿了顿,开口道:“反正兄长也无心科场,总要找点事情做不是?”
听到这里,沉陵歪头想了想,然后说道:“这倒也是,我爹整天写信过来,让我专心学问,但是那些狗屁倒灶的圣贤书,我是一个字也读不进去了。”
说到这里,沉老三挠了挠头,看向沉毅,问道:“只是这江都城里做生意的人家也不知道有多少,咱们生意做成了还好,要是做不成,赔了家底,恐怕不太好向父亲交代。”
“这个兄长放心。”
沉毅微笑道:“小弟这几天就是在想这件事,等过些天我思虑成熟了,保准给兄长一个稳赚不赔的营生,只是兄长到时候挣了钱,须得分润一些给小弟才成。”
“若真是稳赚不赔,自然少不了兄弟你的。”
听到能挣钱,沉老三便来了兴致,拉着沉毅说了半天,一直到一罐鸡汤喝尽,沉三郎才恋恋不舍的提着食盒离开。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钱,沉陵自然也是如此。
老爹一心想让他考学,不让他干别的营生,他这些年在江都的吃穿用度,都是做县令的老爹从外乡寄回来,这种啃老的感觉,让沉陵觉得很不好受。
如果能自食其力,甚至可以赚钱,他自然是不会推拒的。
…………
次日清晨,答应了沉陵要回去读书的沉毅,一大早送走了去读书的沉恒之后,便收拾了几件应季的衣裳,又带上了随身常看的几本书放在书箱里,然后背着书箱,准备回书院读书。
甘泉书院在城外,江都城也不算很小,如果纯靠步行,恐怕要走个小半天,但是沉毅刚推开院门,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自家门口,马车上的沉陵冲着沉毅挥手道:“老七快上车,为兄送你去读书。”
沉七看着眼前很是热情的沉陵,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这个兄长的性子,还真是有些跳脱啊。
有了交通工具,没过多久马车就在甘泉书院门口停下,沉毅背着书箱跳下马车,然后对着沉陵拱手道:“兄长保重,来日得空了,我再回家探望兄嫂。”
甘泉书院作为江都最出名的书院,不仅有沉毅这种没有功名的学生,甚至还有秀才和举人老爷在这里读书,只是相比较来说,书院对秀才和举人管束不严,而沉毅这种学生进去之后想要再离开,就需要向师长告假,或者等到书院休沐。
沉陵大咧咧的对着沉毅摆手:“老七你好生读书,等你考中生员了,为兄给你摆酒三日庆祝。”
沉七郎微笑点头,转身去了。
等到沉毅转身之后,马车上的沉陵伸手挠了挠头,小声滴咕了一句:“老七经历一场大变之后,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真是古怪…”
“不过这个性子也好,性格沉稳一些,便能定下心来读书,也不会再去惹事…”
从前的沉毅,是个有些不谙世事的书呆子,除了读书之外,几乎什么都不会,但是经过陈清一桉之后,沉毅的性格与从前判若两人,变得沉稳平和。
回到书院之后,沉毅先是要去与自己的先生打招呼。
进入到甘泉书院之后,关于书院的记忆,慢慢涌上沉毅心头。
沉毅的先生是一个老生员,今年已经四十来岁了,中了秀才之后屡试不第,无论如何也考不中举人,因为学问深厚,便被请到了甘泉书院教书,专门教授沉毅这些没有功名的少年人。
目前甘泉书院的学生,大概在二百人左右,其中半数是沉毅这种没有功名的少年,另外一半则是秀才或者举人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