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血液倒流,昭懿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捏着自己下巴那只手告诉她不是。 华妫容长睫掩着奚落,轻慢之态不言而喻。 昭懿唇瓣轻轻发抖起来,不自觉红了眼眶,而这般情态落在华妫容眼中,他直接收了手,像是觉得她扫兴,“不愿意就出去,没人逼你。” 他转身退回书桌前的太师椅,跨坐下来,处理起战报。 昭懿闭了闭眼,猛然往门口走去,她手已经放到门扉上。 他说的对,她只是一个公主,她能做到什么,是她太天真,她不如回大昭,那些亡国帝王都有偷生者,她何必把担子揽在肩膀上…… 可是那些难民…… 他们本来不必如此。就算她劝不动华妫容退兵,能绊住他的脚步,也能让大昭多有几日喘息之机,不必内外皆忧。 手指甲在手心掐出淡淡的月牙痕,她放下手,挺直了背,转身朝华妫容走去。 韩信曾忍受胯.下之辱,她和华妫容好歹名义上算夫妻,他以言攻讦,以行折辱,为的就是让她知难而退,她才不会觉得屈辱,就当是咬了狗一口。 可真蹲在他面前时,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点都不好看。 原先不敢细细看,现在看一眼就忍不住移开眼神,过一会再看一眼,又飞快闭眼,一幅被吓坏的模样。 怎么……也像蛇。 两条粉蛇真不好看。 忽然,她的脑袋被推了一下,上方传来华妫容阴恻恻的声音,“你不做就滚。” 昭懿蹲久了,本来腿就不舒服,被这一推差点摔倒,她咬了下唇,“你……总要先去洗洗。” 他盔甲在身,闷出一股子汗味。 良久的沉默后,人起身走了。 昭懿得了这片刻的挣扎,在书房八宝阁后的卧榻坐了下来,这张榻应该是主人家平时用来小憩的,但现在太守府被华妫容的人入住,光秃秃的一张榻,什么都没有。 她本是准备坐着等华妫容回来,可等着等着,先觉得困了。 这五日她睡的时辰加起来都不多,现在见到华妫容,且暂时没被赶走,多少让她微微松懈下来,她想着小眯一会等他。 然后—— 生生疼醒。 脚踝传来的疼,让她立刻睁开眼。她睡得眼是花的,看着榻旁有个黑影,以为是什么歹人,吓得先是往后躲。 她一躲,黑影猛然摁住她腰,那只大手传来的热度像是能烫坏她,她惊吓过度乱踢乱打起来。 “你再打!” 恼怒至极的声音响起,踢出去的脚同时被抓住。 昭懿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慢慢眨了眨眼,但没三息,又哀哀地吸气,“疼……” 她看向疼痛处,华妫容的手放在她脚踝扭伤处,他手里拿着的是冰? “哼,疼死活该。”华妫容言语依旧不客气。 但昭懿很敏锐,她闻到华妫容身上的淡香气,又发现先前她乱踢乱踹时,手背沾了水珠,他应该是沐浴后过来的。 除了冬春,冰价昂贵,行兵打仗还能有冰用,极其难得。原来他注意到自己的脚伤。 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跟华妫容顶嘴,他好不容易稍微对她露出心软的一面。她要做的应该是—— 她伸出手,想去握住他没拿冰的手,可刚碰到他的指尖,那只手就缩了回去。 继而冷淡的声音也响起。 “你既醒了,就自己冰敷。” 他丢下她绕出八宝阁,毫不犹豫。 昭懿垂下眼帘坐起来,她身上还披着一件外裳,明显是男子衣袍。 巴掌大的冰块被搁在她脚旁,她记得她小睡的时候,怕自己睡沉,特意侧趴在榻上,脚穿着绣鞋歪踩地上。 现在腿在卧榻,绣鞋被脱了,受伤的那只脚雪袜也被褪了下来。 借光照明,脚踝那一块隐隐有肿的趋势,肌肤颜色转为水洗过的淡胭脂红。 她往八宝阁前面看一眼,镂空的格子原先应该是放奇珍异宝的,现在空了,因此她能直接看到华妫容。 他坐在书案前,在用膳。 昭懿不由摸了下自己腹部,她现在腹部已经有小小的隆起,要摸才能摸得出。 她也饿了。 她拿起冰块,忍着痛贴住自己脚踝,她不想明日脚踝高高肿起。 她敷了一会,感觉实在忍不下去了,那一块皮肉已经冻麻了,就把冰块拿开,趿着绣鞋走到华妫容那里。 他吃的是热食,四菜一汤,说不上多稀奇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