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下, 两人无声对峙。
华妫容说完那句话,就不再出声,只盯着昭懿, 仿佛笃定昭懿会按照他的话来做。
的确如此。
昭懿想尽快打发走华妫容, 她连脚都帮他洗过了,只是更衣而已。
这样安慰着自己,她还是走上前,只是脚步格外慢,头发丝都透露出主人的不情愿。
华妫容自然能发现昭懿慢吞吞的步子, 但他很有耐心,他就看这只蜗牛爬, 爬再久也总能爬到他面前, 不是吗?
正如他想,这段距离不算长,昭懿再慢,也还是走到帐篷前。她搁下手里的盆,看一眼华妫容又微微侧开脸,欲言又止。不远处还有其他巫国人说话的声音, 他们不知道有没有注意这边, 也许有, 只是特意忽略了。
昭懿盯着旁边的小石头看, 忽而伸出脚轻轻踢开,这才把视线重新看向帐篷里, “你……你要起来, 我才能给你更衣。”
躺在她被子里的人懒洋洋地撑起身体起身, 帐篷是为昭懿所搭, 她在里面觉得这个小帐篷倒也还好, 可华妫容在里面就逼仄得不像话,他站直身体,好像都快碰到垂下的香薰镂空球灯。
华妫容被香薰镂空球灯吸走一瞬注意力。
这玩意华而不实,燃不了多久,也就她才会喜欢,倒是败家。也亏她是公主,若只是寻常女子,不提娘家,未来夫婿可养得起她这般花费?
他把眼神收回来,看向低着头慢慢走到他面前的少女。她伸出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会,才去解他的腰带。
男女的腰带有别,但她还是生涩得过头,手指在他腰带上又扯又掰,好几次反而勒紧了。
被勒了第五次,华妫容忍不住抓住昭懿的手,“你故意的。”
不是反问句。
他握的是手腕,但热度直透衣袖。
昭懿立即想收回手,可华妫容抓得紧,他又讲了一遍,“你故意的。”
“我没有。”被扣住手腕,她辩解的声音听上去很小声。使劲地抽了几下手,总算把手收了回来,没等她把手藏起来,面前的人又说话了。
华妫容轻轻哼一声,那意思好像是笃定昭懿在撒谎,“不是故意的,那今夜就好好看着,学着。”
他摸上了自己的腰带,修长手指轻巧一动,腰带便被取了下来。松下的腰带被他信手丢到被子上,昭懿不可避免地顺着看了一眼,眉头轻轻一蹙,待收回眼神,华妫容已经在脱外衣。
他好像真心想让昭懿看清楚,学会更衣,脱衣的速度格外慢,而昭懿先是愣了愣,随后忽然发现他们两个现在站得特别近,华妫容还在她面前脱衣服。
脸颊忽地烧起来,烧得眼眸里仿佛透出水,到了这一步,哪里不知道华妫容是在戏弄她,愤愤然瞪了他一眼,蓦然转身跑了。
“欸。”
听到后面的声音,她跑得更快了,隐隐像落荒而逃。
华妫容见人跑了,脱衣的动作一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的窝在这,她能躲到哪里去。
没了小帐篷的主人在场,客人施施然打量起里面的物件。他目光注意到角落的香膏罐子,走过去,随便拿起一瓶闻了下。
跟她身上的香味不同,倒是被子里的香气跟她身上味道一致。
他略等了等,还没等到人回来,开始有些犯困了。视线微微一转,落到床铺上。软乎乎的床,好像是比硬邦邦的地上瞧上去好睡。
本想着继续躺昭懿被子里气她,却没想到当华妫容再睁开眼,天色竟已蒙蒙亮。他皱眉坐起身,帐篷里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没有昭懿回来过的踪迹,门帘都像昨夜那夜敞开着,他居然就这样睡了一夜?
那个废物呢?
从帐篷里钻出来的华妫容在另一处看到了个新帐篷,他神色沉了沉,走过去发现帐篷里没有人,但昨夜昭懿应该就睡在里面,被子透出来的香气跟她身上的如出一辙。
都说狡兔三窟,她倒聪慧,也能弄出两窟来。
因队伍里都是男人,昭懿会尽可能地早起,再独自到附近的水源处浣洗,今日也不例外。昨夜被人抢了帐篷,她比平时要晚睡,此刻有些犯困地坐在溪水旁的小杌子梳头发。
不比以前,她现在已经会简单的发式了。
她微微半阖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