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昭阳殿内, 太子妃亲自上前,服侍太子更换朝服:“殿下今日回来倒早。贵妃娘娘今日问起惠安的亲事,听着似乎有意让她娘家外甥入宫相看, 我想着如今贵妃娘娘掌理后宫,少不得要给她两分颜面,便应了下来, 殿下觉得可还合适?”
惠安郡主从前同王阁老嫡孙定过亲事,只是那王家公子命薄,不幸于两年之前山中坠马,坏了左腿, 东宫便派人前去王家退了这门亲事。
后来太子又选中了永昌侯府世子为婿,订婚在即, 惠安和世子却在西山围猎时大吵一架,西山围猎回来之后, 惠安郡主执意退婚,扬言若不了了婚事就要剪了头发当姑子。
太子妃疼惜女儿, 最后也遂了她的心愿。
也因为如此,惠安郡主的亲事就此搁置。
太子今日神色烦郁, 并无什么心情和太子妃讨论儿女亲事, 而是转而谈及了另一件事情:“我刚刚才知道,父皇越过了吏部和翰林院几位学士,单召了新科状元季晏明觐见, 让他帮着指点老大写字。”
楚王退出历史舞台已久,太子妃听了这话之后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殿下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太子道, “父皇指派季状元时候可没瞒着人。如今殿试已过, 想来新科进士马上就要授职。楚王也不避讳, 竟动用了外家关系要帮那状元郎谋个好位子。”
说到这里, 太子冷笑一声:“我前日去探过父皇的意思,还是想让老大在家中静思己过,少些出来走动。可他倒好,这会儿为了一个幕僚如此大动干戈,弄出了这样大的动静,父皇肯定生气。”
太子妃对于此事持有不同的看法:“那状元郎既是父皇指给楚王的,还是在授职之前就定了下来,自然知道楚王殿下会在此时有所动作,想来也已经默许了此事,倒也未必会觉得生气。”
太子妃的这番说法倒是太子未曾想过的新思路。
“你说得对。许是父皇惜才,怕季状元只是贫寒人家出身,争不过那些世家子弟,所以才会有此动作。”太子叹气道,“只是不知,父皇为什么突然把老大给提起来,当真还是舍不下当年情谊?”
剪除几个皇叔羽翼的时候能下那样重的狠手,也没见念过什么旧情。
这么说来,老大的情况终归还是跟旁人不同。
太子妃看着太子紧皱的眉头,轻声宽慰:“大周自建朝以来,历代从未有过附逆皇子能够东山再起,父皇再是念旧情,心中终归忌惮,大殿下日后也不过就做个富贵闲人罢了,再难影响殿下,殿下不必忧心。”
听过太子妃这番分析后,太子终于脸色稍霁:“你说得是。”
太子妃见太子脸色终于好了一些,心中也放松了不少,想起今日皇太孙的请求,虽知如今并非商议此事的最佳时机,但想到儿子白日那满怀期盼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妾身这里还有一事。”太子妃道,“言儿那日听了洛姑娘的琴声,觉得清心静气,很是相宜,想要邀请那姑娘再入东宫奏乐,不知殿下以为可还合适?”
邀请季状元的妹妹和东宫来往,也是有着尽量委婉同新科状元示好的心思。
若是没有季晏明和楚王那档子事,太子自然乐见其成,可如今季晏明已经投到了楚王麾下……
太子皱眉:“言儿年纪还小,最易轻信他人,如今多事之秋,最忌免节外生枝,请洛姑娘入宫之事……还是等等为妙。”
想到明日儿子失望的眼神,太子妃有些心酸,但看太子态度坚决,并无转圜余地,还是应了下来。
“妾身都依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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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人都在考虑季晏明和楚王的关系,季晏明则在考虑要怎么哄好桃笙。
有了皇帝下过的明旨后,季晏明每日在翰林院修书之余,总会抽出一点时间跑跑楚王府。
楚王如今都三十几岁的人了,书法运笔都早已定型,就算书圣再世也很难把他培养成为书法大家,花再多时间都意义不大。
季晏明也知道皇帝用意远不止于此,大家彼此已是心照不宣,来了也只是做做样子。
楚王如今还在低调蛰伏当中,对季晏明没什么要求也没什么安排,季晏明也就乐得在岗摸鱼,考虑怎么哄好表妹的事。
楚王有几房各怀心思的美艳姬妾,正室王妃和两位侧妃也很有脾气,但即便如此,楚王都能一碗水端平,把王妃每一房侍妾都哄得很好,在季晏明看来,的确是很了不得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