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乌蛮铁蹄的原主也死了。
景朝步步败退,好不容易谋得皇位的继任者只好迁都南下,走到一半就被乌蛮军拦住,成了最值钱的俘虏。
自此王朝改朝换代,原主带着永远的罪名以及极其不体面的死法死去。
并在此后数千年,她的名字已经成了暴虐的代表词。
按照云姜的想法来看,原主简直就是将一手好牌打烂,浪费多年以来辛苦筹谋的开局。
在政事懒惰的君主未必会对百姓造成太大伤害,在政事上刚愎自负的君主对社稷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
天光大亮,门外春色正好。
凤翔宫中内一片安静,宫女们沉默地侍立在的角落,等待床上沉睡的人苏醒。
将近日悬中央时刻,掩在帷幔后人翻了个身,慢慢睁开茶色的双眸。
甫一睁眼,陆沅就对上了后宫绝对不会出现的承尘,还能看见上面用金线绣的纹样。
有那么一瞬间,陆沅没认出来这究竟是哪,以为自己没睡饱看岔眼了。
缓了缓,意识到不对的陆沅猛然惊醒过来,诈尸般坐直。
定睛一看,好大一张床,好富贵的摆设。
这里还真不是冷宫,也不是她陈设清雅的停凰宫。
一摸背面上的纹样,金线喇得她细嫩的掌心麻麻的,立马悟了。
比她还华贵的装饰也只有女帝的寝宫才有!这里是凤翔宫!
陆沅掀开被子往床边爬去,一股清冷绵长的冷香闯进心扉,是比昨晚上还明显的味道。
因为幔帐一直都垂着导致空气不流通,就将所有的香气困在这方寸之地。
那么久的时间,陆沅都闻习惯了,路过气味散发原可不才反应过来。
她垂眼,晦暗不明的视线落在另一只枕头上,中间微塌,有着被人睡过的痕迹。
竟然是女帝的枕头?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浓烈的乾元信素?
都多少年没闻过她的信素味道了,原以为都差点忘记那个味道了。
初闻是冰凉凉的新雪味,再仔细点就能闻到里面的木香,像是彻夜的寒雪覆盖在雪松上,遗世独立而缥缈。
“娘娘,您起了吗?”外面传来问声,帷帐内光线陡然明亮。
曦月撩开幔帐,就看见皇后穿着单薄寝衣,斜着趴在床上,一脸认真地把鼻子埋在陛下的软枕里。
像是猫猫吸薄荷,双眼迷离,整个人都软了
。
曦月:“......”
在亲眼见到陛下拆窗户后,曦月再次看见皇后像个色鬼一样抱着陛下的用过的软枕猛吸。
小小年纪的她还不足以能忍受来自帝后的两次冲击,曦月颤抖的瞳孔一格一格的扫过陆沅的全身,说话的声音微微发颤:“...娘娘,您在做什么,陛下的枕头是怎么了嘛?”
“......!”
陆沅立马抛下怀里的抱枕,脸色微红,腰身挺直。
“现在什么时辰了。”陆沅找了个不怎么牵强的话题:“这不是冷宫,我怎么在这?”
曦月勉强忘掉刚刚那一幕,声音飘忽道:“现在已经巳一刻了,是陛下亲自把你抱来凤翔宫的。”
“我竟然睡到日上三竿了?”陆沅有些震惊。
其实曦月昨晚上没骗云姜,陆沅确实有点浅眠多梦,醒了就不能轻易睡着,鲜少能睡那么长时间。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陆沅更加震惊道:“你说是谁把我带来这的?”
曦月再次重复:“是陛下亲自抱您来的,她还说之前的材质不是您喜欢的,换了新床单后才睡下的。”
“她还会在意材质问题?”
陆沅莫名有些无言,心绪复杂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起身下床,一列宫女捧着衣饰和热水进来,齐声道:“奴婢参见娘娘。”
陆沅还是第一次在凤翔宫过夜,不是很自在的说:“起来吧。”
感觉这群宫女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穿衣的时候目光总是止不住往她后颈上看,发现上面光洁一片,竟还有些失望。
都做皇后那么久多年,早就习惯被各种目光注视的陆沅难得有些不自在,拧眉低咳一声:“惠素一向稳重规矩,你们在御前侍奉习惯的人,平日里也是这样无礼?”
宫女们纷纷将目光收回,把头垂得更低。
“娘娘恕罪——”
其实她们并没有多害怕,想的却是:娘娘以前从没有训斥过我们,现在竟然愿意提点陛下宫里的人了,估计离琴瑟和鸣也不远了。
陆沅不知道一个个低着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放眼打量宫殿内陈设。
景朝皇帝的寝宫并不是凤翔宫,而是养心殿。
只是在看过皇帝的死状后,就再也不愿意去养心殿常住,很少回去那边。
金光闪闪的龙床睡过太多的皇帝,云姜有一点点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