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求您了,给暖暖请个大夫吧,她都烧了三天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一道消瘦的身影跪在刚下过雨的地上,不停哀求,说一句话磕一个头。
房门“咣当”一声从里面推开,一个吊眼梢,双颊没有二两肉,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婆子站在门口啐了一口:“小哑巴已经不行了,赶紧找个破草席把人裹巴裹巴扔出去,别让她死在这个院子里,晦气!”
古淑珍仰头呆呆看着婆婆,闺女可是她亲孙女,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她怎么忍心!
“暖暖还活着,她还有气!”见小叔子季瑞学腋下夹着破草席想去西院,古淑珍爬起来拦住他,绝不能让他们把闺女带走。
老太太叉腰破口大骂:“小哑巴是灾星再世,只有把她扔了家里才能转运!”
“我闺女不是灾星,她不是!”古淑珍说什么也不让小叔子季瑞学过去自家院子,不能让他带走闺女。
谁在说话啊,好吵!
季暖想张开眼睛,上下眼皮像用胶水黏住一样怎么都分不开。
又试了好几次,终于看到一丝光亮,随后眼前景象逐渐清晰,露着草梗的黄土墙壁,灰突突的窗户,窗纸上还有好几处破洞,房门虚掩着。
嘴巴张开试了几次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就像许久没用过的锁头一样又紧又涩。
季暖想下地,看到炕沿下边放着一双又小又粗糙的草鞋。她后知后觉抬起手,瘦小且枯干,自己居然穿越到一个孩子身上!看样子最多也就五、六岁大……
我晕!季暖重重倒下去,她的盛世美颜和大长腿啊!还有聚光灯和粉丝就这么拜拜了吗?
外面争吵的人一直在提小哑巴,难道说的是自己?季暖张嘴想说话,试了很多遍,只能发出“哦哦啊啊”这样简单的音节。
季瑞学趁婆媳俩争吵,大嫂顾不上看着自己悄悄溜进西院,推开门对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啊,诈……诈尸啦!”
看到侄女淬着冰碴的目光,季瑞学打了个哆嗦,替自己辩解了一句:“你别怪三叔,谁让你是灾星转世呢,把亲爹的腿都克瘸了。
要是再留着你,说不定下个倒霉的就是我了!”
听到自家院子里有声音,古淑珍转身往回跑,到门口恰巧听到小叔子后半段话:“你胡说,你大哥的腿是一个月多前上山砍木头时,为了救你砸折的,根本不是暖暖克的!”闺女已经够可怜了,他们还往她身上扣屎盆子,古淑珍紧紧攥着拳头,这样憋屈,被欺负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季刘氏拄着根木棍慢慢挪动脚步,扒着篱笆帮儿子说话:“你瞎咧咧个啥,老大腿瘸了和瑞学有什么关系,他就是被你家小哑巴克的。
那丫头诈尸了,快点卷出去扔山上。”趁大儿子躺在床上起不来,余下的几个小子都下地干活去了,赶紧把那个灾星处理掉。
“婆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暖暖可是您亲孙女啊!”
是不是亲孙女自己心里最清楚,季刘氏让小儿子快点动手,大儿子一家现在两个累赘,处理一个是一个。
听了老娘的话,季瑞学双手并用去拎侄女,季暖早瞄到身旁桌上有一个针线笸箩,摸出锥子藏在袖子里。
见季瑞学靠近,季暖拿出锥子狠狠扎在他腿上,就在季瑞学发出杀猪般嚎叫声的时候,悄悄撤回凶器。
“啊……死丫头,你用什么扎的我,真疼啊,娘……娘……我的腿折了!”季瑞学一瘸一拐撞开古淑珍跑了出去。
季暖用被角擦掉锥子上的血迹,把锥子卷在头发里,随手挽了几下,看着呆愣的古淑珍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古淑珍看着闺女行云流水的动作差点惊掉下巴,这孩子以往胆子特别小,没想到今天不显山不露水干了这么件大事。
“暖暖你醒了太好了,你知道吗,爹娘都要担心死了,老天保佑,我闺女没事了!”古淑珍搂着闺女碎碎念。
季暖窝在古淑珍怀里,闻着她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听着有些语无伦次的絮叨,心里反倒踏实了。
就这样吧,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在这里开启另外一段人生,季暖相信在这里一样可以活出自己的风采。
季刘氏本不想进西院,小儿子成亲那会儿,她连哄带骗把大儿子一家挪到这个比仓房强不了多少的院子里。新盖的两排房子自己和老季头住了三间,另外六间给小儿子两口子了。
如今小儿子吃亏她不干了,小脚紧着倒腾,一路小跑冲进西院,手里棍子差点戳在古淑珍母女脸上。
“你个天杀的小灾星,用什么扎了你三叔,他的腿上现在都是血,你今天不说清楚,我扒了你的皮,把你活活打死!”
季暖坐起来掀开被子抖了抖,又甩了甩袖子,她身上别说凶器,连条手绢都没有。
季刘氏不甘心,自己在屋里东翻西找,针线笸箩也掀翻了,除了一根插在线板上的针什么都没找到。
“奶,你找到……我行凶的罪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