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一回鱼之后,靳褚就天天吵着要吃鱼,红烧的、清蒸的,只要她做,他就敢吃。禾锦倒不是怕自己厨艺不行,只是神兽本来就不吃凡食,她怕他这样吃给吃坏了肚子。禾锦的画从刚开始没人买,到后来也能卖个两三两,最后都有人专门请她上门为家里的千金画画像,已经能收到二三十两一幅。因为家里的女儿们尚未出阁,所以大户人家都有所顾及,这是外边的男画师
很难挣到的钱。
院子一扩再扩,禾锦跟靳褚开开心心过起了没羞没躁的日子。她本来还为她的容貌担心过一段时间,多次提议让靳褚帮她治脸,无一例外都是被拒绝。
用靳褚的原话来说就是:已经看习惯了,治好了不适应。
禾锦只听说过变丑了不能适应了,还没听过变漂亮了不能适应的。
再开心的日子过得时间长了,也总会发现一些问题。禾锦察觉到靳褚好像不如以前随心所欲,在她面前也越来越沉着冷静,常常沉默得都不像他自己。
这只狐狸好像有心事。
隔天阳光明媚,禾锦早早收了工作,打算带靳褚出去逛逛。那后山上的杜鹃花也快开了,他应当会喜欢,或许能让他心情好些。
禾锦回家,瞧见靳褚在院子里种树。不知从哪来的树苗,种下去精心打理,还特意在周围留了一个很大的圈,就好像那树将来会长得很大一样。
“喂,别种了。”禾锦放下行囊,取下斗笠,从水缸里舀水洗了个手,“天气这么好,难得收个早工,出去转转吧。”
靳褚应了一声,起身用脚把土压紧,凑到她身边要水洗手。
禾锦重新舀了一瓢,缓慢流下洗刷着他手上的泥土,他的手指特别纤细好看,弯起来总有几分诱惑人。她情不自禁抓住他的手,上下打量了起来,和自己烧伤的手比起来好看太多了。
靳褚洗完手,顺便洗了个脸。水珠凝在他脸上,如玉脂一样光滑,阳光照下来好像有颜色一样,他整个人都变得璀璨夺目。
禾锦看得都忘了给他递毛巾。
“你看什么?”
“没看什么,走吧。”禾锦收回视线,重新把斗笠戴上,她怕自己的容颜吓到别人,出门总会把它戴着。
靳褚从她身后拿走了斗笠,扔到桌上。
“你干嘛?”
“出去转还戴这个做什么?碍事。”
“我这模样吓到别人怎么办?”
靳褚干脆揽住她的腰,腾空而起,“要去哪,我带你去。”
禾锦转身把他抱住,舒服地蹭了蹭,“去后山吧,杜鹃花快开了。”
靳褚直接将她带去后山,从空中就能看到山顶的杜鹃花已经开了,十分艳丽,这一趟并没有白来。
禾锦落地的时候,想起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我这模样,你不会觉得丑吗?”
靳褚上下看了看,“还好。”
这狐狸欣赏眼光不太对劲。
其实禾锦本来也不在意这些,这又不是她真正的容颜,可是周围人过于指指点点,她多少都有些在意。
阳光撒下来十分温柔,禾锦躺在草地上,旁边有大树遮阴,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开得艳丽,这滋味确实很不错。
靳褚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背靠着树,他的目光很自然地投向远处,好像这世上能让他展颜的东西已经消失殆尽了。
禾锦翻身抱住了他,轻声问他:“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
他低头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难得眼底有了笑意,“没有,跟你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了。”
“可是我很少见你笑,你以前应该是个爱笑的人吧。”
靳褚沉思,好像都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了,“我不知道。”
禾锦也不知道自己该拿他怎么办,她只有紧紧将他抱住,好像只有用力去靠近他,才能感受到他的内心世界,“狐狸,是你吧。”
靳褚微微一怔,“你都知道了。”
“嗯。”禾锦点头,她其实能感觉到靳褚对她的态度变化,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是逃避的那一方。
靳褚摸着她的耳朵,突然笑了,“我现在都还能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肉嘟嘟的,真的很胖……”
诶,好像有点不对。
禾锦一时间也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后来七年没见,倒是长成了美人胚子,还是喜欢一言不合就扑过来……”
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不是那件事。禾锦略微有些失望,心里头一下子空空落落的,这臭狐狸是真的认不出她来吗?
他把风吹乱的头发,都拂到她耳后,意外地温柔,“现在这样就挺好。”
是指她陪着他挺好,还是毁容了挺好?
禾锦内心也是万分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她觉得自己已经提示得够清楚了,怎么这只笨狐狸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非要让她挑明吗?
还是他不愿意破坏此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