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长生幼年常听三花庄里的长辈们说及外面的世界,江南海北,地域广阔,只是从未曾想过,真当自己置身其中之时,方觉大地广袤无垠,茫茫无际。
她时不时地便会想起卜游离去前萧索的背影,更加感觉到能够再次相逢恐怕是难上加难。
命数天定,半点不由人,好像一条摸不着的线,未到亲身经历时,任谁也揣测不到它的方向。
多思无益,岑长生遥望着远方势如苍龙昂首的山巅,目光炯炯,坚定且从容的迈开了步子。
......
听闻若是到了墉城,便相当于是到了阆风山。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阆风山坐拥在一片花天锦地,繁华热闹之中,衬得阆风山更加清雅绝尘,乃卓绝天下的清修之地。
大抵是到了神仙庇佑之地,墉城里穿行的路人皆是面容泛光,光耀照人,的确与其他城池有着不凡的风仪。
城里之人逐队成群,将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
远远望去人群里闹闹哄哄,气氛甚是高涨。
岑长生好奇地走上前去,却被一个英姿俊美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这位姑娘貌若天仙,如此面善,看起来似曾相识,不知该如何如何称呼?”
男子的双眸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看起来异常欣喜。
岑长生被吓了一跳,九江黎城里的那个夜晚至今还让她胆战心寒,敛声屏气的向后退去。
男子见状,知是自己莽撞,赶忙找补道:“姑娘莫怕,墉城乃阆风地界,绝不会有人胆敢推涛作浪,骚扰生事。姑娘宽谅,是刘奇太过唐突了。”
“刘奇?”
岑长生明澈的星眸忽忽闪闪,扑朔迷离的上下跃动,歪着头的样子顾盼撩人。
刘奇急迫解释道:“刘奇正是在下的名讳,之所以如此唐突惊吓到了姑娘,只是因为对姑娘的相貌略有好奇。不知为何,姑娘的长相竟然同刘奇族内的一尊神女雕像一模一样。”
“神女像?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普天之下尽是奇遇。”
岑长生微微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刘奇冁然而笑:“那么敢问如何称呼姑娘你?在这茫茫世界,渺渺红尘里同姑娘相遇,也能有缘做个朋友吧。”
“岑长生。”
岑长生浅浅一笑,灵韵悠长。
刘奇一时看呆,心中甜如蜜糖,痴迷之状漾及满脸:“刘奇,来自伊州长宁城的野鹿岭,那里有个岭头村——”
“赫连?”
岑长生突然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又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她自己都惊诧不已,为何自己会没头没尾地胡言乱道。
“嘘——!!!”
“赫连”二字一出,刘奇惊愕失色,眼珠恨不得瞪得有拳头大。
刘奇将岑长生拉去路旁,附耳低声问道:“你为何会知晓岭头村实乃赫连遗裔的秘密?”
“什么赫连遗裔?”
岑长生自己也非常茫然,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并的确不知道“赫连”二字的意义,只是身体自发的反应而已。
岑长生暗自想道:难道这也与自己的前世相关吗?为何刘奇会提到一尊和她的容貌一模一样的神女像?
岑长生一双晶亮的眸子里清辉滑过,用伶俐的神色探寻着看向刘奇,问道:“你说你的村子里有尊神女像,可知雕像所刻何人?”
蓦地这么一问,刘奇皱着眉头,凝神思索道:“看在你同神女如此相似的份上,我便悄悄地告诉你,你可莫要对外面的人讲啊。”
岑长生拼命地点了点头,心里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刘奇说道:“我爹说了,那神女便是阆风派前掌门殷昊天的女儿,名唤殷揽月。”
什么?!
岑长生神魂一怔,猛然抬起头来,吃惊地瞧着刘奇。
刘奇见状,误以为岑长生不信,又赶忙说道:“是真的,我父亲刘宗洋便是我们岭头村的村长,他说在他青年之时,村中曾面临腹背受敌的困顿窘境。内有疫病阖门而殪,家家号泣,外有猗戎犯我疆域,覆族而丧。若不是神女舍身忘死,想方设法让岭头村趋避灾疫,怕是也便没有了我等后来之人。但不知何故,听闻十七年前神女病陨的消息,我父亲便命族人们在村子正中筑起一尊神女雕像,用以缅怀离殇之情,以及如潮的哀思。”
岑长生垂眸不语,她的思绪一直跟随在刘奇讲述的故事里一同起起伏伏,试图寻找着有关自己前世的记忆。
刘奇见岑长生目不转视地沉浸在思绪当中,好像神魂出了窍一般,便唤她道:“长生?长生?”
岑长生神色清冷,静默间神若秋水,仿佛那纤尘不染的仙子降世,有种不可亵渎的风仪。
她从轻唤声中回过神来,问道:“既然阆风山的神女已命殒,你又为何会到墉城来?”
“吓?!”刘奇这回更惊讶了,反问她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