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这混账罪不容诛,死上一万次都不足以偿还其恶。”
在殿中众臣讨伐声平息下去的时候,王载拱手出声,“但是王上,眼下我们还不能对张京逼迫过甚。晋军势大,已然进入蔡、颍二州,如今张京不在这两地,两州驻军又被张京带走,各城只会投降。
“不出两日,西线晋军就会向亳州进发。张京如果真的在亳州反叛,亳州就会出事。
“我们已经丢了西线战场的绝大部分,眼下只有宋、亳二州,倘若宋、亳二州再有意外,晋军就会兵临徐州城下!
“无论如何,宋、亳二州要保住。张京已经疯了,我们不能让他狗急跳墙。”
听他这么一说,杨延广还未开口,已是有吴国大臣表示反对:
难道他们还能坐视张京胡来?对方已经对吴军动手,姑息下去谁知道对方会疯到什么程度?不如请大将军出手,把张京杀了算了。早些解决此人,还能在晋军进入亳州之前,处理好亳州手尾。
听着众臣议论,杨延广五脏欲焚,气得嘴角直抽抽。
张京不是他的臣子吗?张京的兵马不是吴军臂助吗?怎么现在就成了他的麻烦,还是这样的大.麻烦?
想他们刚进入中原的时候,那是何等势大,左有张京归附,前有兖州袁承志投靠,中原大地尽在手中,兵锋直推兖州前线,只等东风一到,就能将晋军困杀于郓州一带!
而今呢?
张京把他搞得焦头烂额,以至于大伙儿注意力都有些分散。事实上,中原战局已经是一片糜烂!
东线兖州没了,沂州丢了,西线曹州没了,汴州丢了,许、陈、蔡、颍等州眼看着也要尽数落入晋军之手!中原核心之地,已经被晋军掌握近半!
哦,还有河阳、洛阳二镇。那该死的魏氏,大战还未开始,就从他手里骗走了河、洛二镇,至今都没有归还!背信弃义,狼子野心,都是直娘贼,跟张京一样不知所谓!
整个中原大地,眼下他们就只有原来属于常怀远的武宁镇,再加上宋、亳二州了。
丢城失地,丧师折兵,他们在中原这片战场上的形势,已经是陡转直下,而今都落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而这一切的关键,是汴梁丢失,张京发疯!
倘若张京没疯,那许、陈、蔡、颍这四州中原腹地不能守吗?晋军至于得到的那么轻松吗?局势至于烂成眼下这样吗?
岂有此理。
他张京到底凭什么发疯?就因为丢了汴梁与宣武军?他跟神教又是什么仇什么怨,怎么就能这样不顾大局丧心病狂?本王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他竟要这般贻害本王的大业?!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延广越想越气,越想越急,以至于怒火盈胸、面容狰狞,他再也受不了众臣苍蝇一样的争论,猛地一拍桌案,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大殿都跟着摇晃起来。
“都给本王闭嘴!传大将军,让她去杀了张京,带对方的首级回来!”杨延广犹如一只狂暴的老虎,雄踞在主位上,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獠牙,向他的臣子发出了他愤怒至极、充满威严的咆哮!
殿中吴臣莫不被震得头晕目眩,大气都不敢喘。
好半响,没有一个人出声。
殿中气氛瞬间到了冰点。
只有杨延广粗重的喘气声,像是虎啸一声持续不定。
就连王载都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再贸然开口。
身为士大夫,他是有节操的,君王这般不理智不冷静,随意决定军国大事,他必须直言进谏,哪怕是抓着对方的衣袖,也不能让对方不听自己意见就离开大殿。
但这种事其实要分对象,碰到性情温和的君王,他不介意表现士大夫的国士风范,但杨延广毕竟是个杀伐君王,开国——王国也是国不是——君王,威严深重,而且心胸并不那么宽广。
这时候再搞拉着对方衣袖,喷对方满脸唾沫那一套,跟找死没有分别,王载再是有士大夫节操,断然也不会去这样做。
诡异持久的沉闷中,近侍来报:神教首席求见。
低着头不是看地板就是看脚尖,以表自己无法直视也不敢直视君王威严的大臣们,等了良久,在终于听到杨延广让近侍传神教首席的动静后,无不暗暗长松一口气。
别的不说,神教首席这个救场很及时。
穿着神教首席大上师华贵衣袍的小蝶,在步履沉稳地走进大殿行过礼后,说出来的话却又让众臣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蝶先是控诉了张京对神教的罪行,对战争大局的妨害,对吴国大业的损伤,而后便要求杨延广严惩张京,给神教一个交代。
用小蝶的话说,张京现在已成妖魔,跟赵晋之人毫无二致,不杀留着过年吗?
因为张京的“倒行逆施”,神教在旬日间死了几万弟子信徒,这件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的,杨延广要是不给神教一个交代,怎么都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