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的神教虔诚信徒亦死伤成千上万。
金光教自建立以来,还没经过这样的损失。
这是它们的第一次大劫。
蔡、颍两州界内的神教力量,就这样在血火中被基本清扫一空。
而一手造就了神教这场大劫的张京,对这番效果仍不满意。
在许州归降大晋,反抗军攻陷陈州,赵英赵平所部成功汇合主力,并且有了作为大军先锋,进一步向蔡、颍两州进发的迹象时,张京不思如何应对晋军,竟然调集精锐向亳州进军。
宋、亳二州本身就是张京的地盘,大战之际借城池给吴军驻扎而已,官吏都是张京的人,地盘上还有少量协助对方的宣武军。
张京率军在自家地盘内移动,怎么都正常合理。
但大军进入亳州之时,张京连跟吴军汇合共拒晋军这种理由,都没有给杨延广说——他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的张京,只有实质行动。
他的实质行动很简单。
杀!
杀神教上师,杀神教弟子,杀神教教众,杀神教信徒!
杀人的过程中,将神教教坛付之一炬。
亳州的吴军起初见张京所部到来,全然没有闭门相拒的理由,可没想到对方一进城就大开杀戒,搅扰得地方鸡犬不宁,面对神教盟友的求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请杨延广决断。
“张京这是疯了。”
大军往蔡州行军途中,骑在马背上的黄远岱摇头感慨,“如此作为无利可图,可谓损人不利已,完全是发泄怨怒。”
他跟赵宁刚刚接到有关张京的最新消息:对方兀一进入亳州城,便开始对城里的神教势力开始大清洗。
“强途末路,肆意疯狂。”赵宁的评价只有这八个字。
他对张京的所作所为并不意外,这一世他在乾符年间就结识了张京,前世他对张京也是相当熟悉,了解对方的性情。
其实在眼下这种形势下,了不了解都不那么重要。
张京还能做什么?
黄远岱抚摸着稀稀疏疏看起来只有三五根的胡须,笑呵呵地道:
“因为一品楼、长河船行在许、陈、蔡、颍等州的基础,加上平、英两位殿下征战得力,张京坚壁清野的布置完全失败不说,四州之地除了各个城池,乡村还被我们完全掌控。
“随着四州土地革新战争如火如荼进行,张京在这些自家地盘上已然失去根基,很难再跟我们作战;各地驻军见大事不妙,少说一半会望风归降,这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
“大军迅速攻占汴梁,虽然只是克了张京一座城池,但已经标志着张京的败亡不可挽回!
“我们能看到这一点,张京自己当然也能。
“但在张京心中,他之所以沦落到如今这种田地,完全是因为神教的背叛——神教先是坏了他汴梁会战拉吴军支援的计划,之后又出了白衣派与神战大军异端这种事,使得他丢失汴梁。
“张京虽然名义上投靠了吴国,但却被吴国联合神教算计——至少他自己只能这般认为,那么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去做吴国的忠臣。
“而今,张京的确是穷途末路。
“穷途末路,能做的事就不多,趁着自己手里还有兵马,他当然得血腥报复,洗刷自己被神教戏耍、被吴国迫害的屈辱与仇恨。”
说到最后,黄远岱莫测一笑,“说不定张京不只是向神教复仇,也会向吴军复仇。既然他已经讨不到好,那又岂能让害惨了他,让他丢失大业根基的仇敌好过?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对我们而言可是非常好的消息。”
赵宁对黄远岱的这番论断完全认同。
他笑容淡然地道:“当初魏、杨、张三方结盟,坐拥百余万大军,兵力对我们形成碾压之势,看起来强大得不可战胜,我们是有败无胜。
“但无论是我还是先生,彼时就知道他们的联盟看似强悍无匹,实则不过是纸老虎罢了,不出问题还好,一出问题就会有溃堤之险。
“张京说是杨氏的臂助,但队友同伴这种存在,并不是总会起正面作用。杨氏又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存在,凭什么让张京对他不起疑心,拿什么让张京对他唯命是从?”
说到这,赵宁跟黄远岱相视而笑。
笑容里不无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