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十九岁,他却常常觉得时不我待,迫切想要闯出一番事业。不说扬名立万荣华富贵,至少也要能够离开白蜡村,显赫人前。
“眨眼就到了及冠的年纪,大丈夫若是再不有所作为,就得被家里人逼着娶妻生子......那样一来什么都完了!”
纵使在这个村子里才生活了十几年,郝云却已看到了自己的一生,无非是起早贪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劳作,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尤其是一旦成亲,就会被妻子孩子牢牢束缚住手脚,到时候,他总不能不顾妻儿的生活外出闯荡,亦或是去拼命吧?
那不是害了家人嘛。
为了妻儿他将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老黄牛一样辛辛苦苦在地里刨食,直至死去的那一刻,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机会,我需要一个机会!”
郝云咬了咬牙,面色凶狠,但眉宇坚硬了不过两个呼吸就垮了下来,对身在底层的泥腿子而言,人生最难得的就是崛起的机会。
哪怕一个都很难碰到。
在半夜潜入金光教教坛,被对方当场抓住后,郝云自感颜面无存,便跑到了县城去闯荡,结果还没混出个名堂,县城就爆发了大战。
两帮高手强者几乎把县城打废,酒楼的东家连夜收拾家当出城避祸,他也丢了在酒楼跑堂打杂的差事,只能灰溜溜回白蜡村。
“云哥儿,今天我们去哪里耍子?”
郝云正在思考人生的时候,墙外走来两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郎,开口的这个身材偏瘦,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鲜明特点。另一个高大魁梧袒胸露乳,肌肉堆砌如小山,走起路来踩得地面仿佛都在震颤,看起来可以手撕老牛,就是脸上老是挂着憨厚的笑容,眼神不够灵动,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耍耍耍,就知道瞎耍,咱们要的是找一个前程!前程懂不懂?”郝云对这两个狐朋狗友的不够优秀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偏瘦年轻人嘿然笑道:“前程谁不懂,我也想要一个大好前程,可这东西不是咱想就有的。
“我倒是听说教坛在招募人手,要组建什么护坛神仆队,都是河北来的那些妖魔闹的,县城那边打翻了天你是亲眼看见的......
“云哥儿你是村里当头的年轻好汉,若是愿意过去,肯定能在护坛神仆队里混到一个不错的位置。
“只是,因为上回想要偷他们的狗回来吃肉那事,你跟他们结下了梁子......你愿意过去向他们赔礼道歉、当面服软?”
郝云顿时怒上眉头:“男儿膝下有黄金,大丈夫岂能向骗子弯腰低头?什么狗屎神仆队,爷爷我不稀罕!”
上回偷人家的狗没偷成,还被对方抓了个正着,郝云的面子就是被对方抹干净的,怎么可能再凑到人家跟前去?
再说,郝云一直宣扬他去教坛是杀狗,是为了给邻居家的小孩出气,虽然内心里更多的是馋肉,但那条大黄狗的确是个祸害,他的行为是对付恶势力的正义行为。
要是投了神教,他还怎么自圆其说?
偏瘦年轻人有些可惜:“那就没别的去处了。虽说谭半村、林半村也在组建护村队,但你家不是佃户,他们肯定不会用你。
“眼下除了神教这条路,咱们哥几个还真不知能去哪儿搏一个出身。云哥儿,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我们还能怎么办?”
郝云沉默下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曹州要有大战了,这是他在县城早就听说了的事。
朝廷兵马已经到了郓州,不日就会打到乘氏县来,届时必然跟中原霸主张京,以及进入中原的吴国兵马厮杀。
兵荒马乱之际的确会有机会,但更大的是危险,他们一群乡村里的普通少年,就算有几分勇力,终究不是修行者,拿什么去军中建功立业?
郝云还没蠢到自认为可以纵横四方的地步。
“云哥儿,先不说那些烦心事了。我听闻邻村来了个河北的商队,稀罕东西不少,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偏瘦年轻人兴致很高地提议。
乡下穷,很少有正经商队愿意过来,碰到一个就能看看热闹、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而且那再怎么都是河北的商队,正好让他们打听打听,河北是不是如金光教说得那样,遍地都是妖魔鬼怪。
郝云看了看自己这个游手好闲的伙伴,只觉得一阵头疼。
对方不愿种地是真的懒惰闲散不务正业,可不是像他这样,是想抓住大好韶华在外闯出一番富贵。
不等郝云说话,忽然听到村中响起一阵刺耳的铜锣声。
紧接着,谭半村、林半村的族人,带着一些家丁在各处召集村民去村东头,说是两个大户人家有要紧事跟全村人商量。
郝云等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刚要下地的百姓都应召而去了,自然不会置身事外,都跟着跑去了村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