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满嘴通红,吸吸呼呼,却舍不得放筷子。
秋瑜笑呵呵:“我在老家那边找不到这么好的辣椒呢,没想到你家船上有。”
吕瑛捂嘴:“我娘让外祖收集了不少种子,就包括这种辣椒,她说常跑海的人吃这个能除湿气,可惜他们平时不让我多吃,只逢年过节给我吃一点微辣的解馋。”
秋瑜好奇:“既然你喜欢吃辣,怎么你家里不让你多吃呀?”
吕瑛:“他们怕我嗓子肿,一旦发炎了,接着就是发烧,可麻烦了。”
秋瑜感到不对,他问:“你是吃了这个就肿吗?”
吕瑛满脸淡定:“也不是每次都会啦。”
秋瑜刚要松口气,就听吕瑛补充道:“十次里肿个七八次而已。”
秋瑜捂脸。
小朋友本来就因旅程而疲累,秋瑜怕他生病,千防万防,稍微冷一点就往孩子身上添衣服,晚上抱着睡,饮食要营养,连冷一点的水都不敢给他喝,谁知吕瑛自己没忍住辣椒的诱惑。
如今香辣加倍的瓦块鱼已经被小孩干掉大半碗,秋瑜无奈,拿毯子把人裹紧,又使劲给人灌温水。
算啦,小孩子嘴馋多正常啊,秋瑜自己顶着八岁的壳子,肚子一饿看到喜欢吃的也会走不动道,这是生理决定的。
两壶水灌下去,吕瑛的嗓子还是肿了。
秋瑜:“啊——”
吕瑛张嘴,“啊”的时候声音已微微沙哑。
是扁桃体红肿,秋瑜丢下一句“继续喝温水”,又连声催促船长把他们送回去。
吕瑛遗憾:“我本来想带你去吕宋玩的。”
秋瑜没好气:“谁让你自己要吃辣椒?再说了,吕宋有什么好玩的?听说那边荒得很。”
吕瑛捧着一杯热水,小口小口喝着:“你不是想练剑法做大侠吗?我太外祖在太外婆仙逝后便去了吕宋岛养老,他早年行走江湖时曾在一处山洞中寻得一套玄影剑法,那剑法舞起来潇洒极了。”
吕家武功不得外传,但吕太外公还有并未包含在吕家武功体系内的剑法嘛,正好以吕家的平均寿命,今年八十岁的吕太外公还健朗得很,想必还教得动徒弟。
吕瑛虽小,也知道能让武当派掌门看上眼的秋瑜必是武学奇才,到时他向太外公求一求,太外公答应的概率不低于七成。
秋瑜惊讶:“你是为了我想去吕宋的?”
“不然呢?”反问了一句,吕瑛又捂着嘴咳嗽起来,嗓子红肿后再这么咳,应当是很痛的,他面露苦恼。
秋瑜看他蔫蔫的,蹲下安慰:“谢谢你,但你的健康更重要,我们先返航,下次再一起去吕宋岛吧。”
吕瑛郁闷道:“要是没下次了呢?”
秋瑜一怔,随即恍然。
原来是这样啊。
吕瑛会突然改变绕岛游的主意,要改道去吕宋,是因为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已经察觉到不适,在这个一场风寒便能将人送走的年代,他怕没有再和秋瑜一起出门的机会。
吕瑛是个对朋友很好的人,也不知在没有秋瑜的历史中,他身边可有能与他相伴而行的友人。
秋瑜勾住吕瑛的小手指:“一定会有下次的,我发誓。”
吕瑛安静地望着他,海风吹入船舱,橘猫在他脚边蹭来蹭去,老驴还在甲板上闲逛,一切皆悠然,连波涛都带着引人入眠的舒适节奏。
他轻轻一叹:“好吧,等下次再去吕宋岛。”
之后的旅程,吕瑛都无法参与,因为他已发起高烧,昏睡到万事不知,只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背着,从摇晃的船只到陆地上。
有一道空灵如海妖的女声传入耳中。
“把小鸽子给我吧。”
来人是一名高挑女子,目测至少一米七五,年龄应是三十出头,她肤色微黑,鼻梁高挺,颧骨明显,凌厉得像风雪,又美得如雪山下盛开的格桑,发间已有银丝,戴绿松石做的额饰,穿宽松镶毛边的白袍子,腰带上有蓝、绿、紫、黄、青等鲜艳的花边。
秋瑜背着吕瑛,谨慎地问:“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和瑛瑛有何关系?”
女子微笑:“我姓沐,名跃,是海飞奴的外祖母,你可以喊我一声跃婆婆。”
秋瑜细一打量,发现沐跃的眉眼和吕外公的脸型组合到一起,的确就是吕警官的长相。
重点是她后边还跟着姜平,见到秋瑜,他过来递了封信,秋瑜不明所以的看信,发现是老爹秋知见年关近了,特意催他回家过年。
沐跃将吕瑛从秋瑜背上抱过来,摇了摇:“我听小房说海飞奴交了新朋友,在外玩得很开心,正好我也闲着,就来接你们回去,现在么,咱们先找个地方,我得给小鸽子针灸,他这点身体底子,可经不起高烧耗的。”
秋瑜跟在边上:“跃婆婆会针灸?”
沐跃爽朗一笑:“会啊,我所在的门派里,每个人都要学医卜星象,我虽是师兄弟姐妹中的粗人,占卜看相都不成,观星和医术倒还看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