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庆州城内。 韩绛并不身在城中,他几乎遭到了挟持,只能匆匆离去。 为何遭到挟持呢? 因为韩绛欲杀庆州守将广锐都虞侯吴逵,结果其部众人人怀刃,欲在韩绛出行时挟持行刺于他。此事被韩绛发现,以至令他仓促离开了庆州城。 眼下庆州城内是庆州知州,宝文阁待制,兼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王广渊在此坐镇。 王广渊曾任河北转运判官,当初苏辙在三司条例司时反对王安石的青苗法,王安石采纳了苏辙的意见说再考虑考虑。 结果王广渊听说有这青苗法后,当即自作主张在河北率先推行青苗法,河北转运使刘庠不散青苗钱,这二人在皇帝面前打起了官司。 王安石支持了王广渊。 王广渊也因此接替在与西夏之战中大败的原庆州知州李复圭,成为知庆州,兼环庆路转运安抚使,馆职从直龙图阁升作了宝文阁待制。 夜里王广渊正与左右二人商量如何处置吴逵事宜,这二人分别是范纯仁和章楶。 章楶经章越举荐,如今出任宣抚司书写机宜文字。 而范纯仁因反对王安石变法,而被罢同知谏院之职,但韩绛与范纯仁关系很好,于是上疏请调范纯仁为宣抚司判官。 此事令王安石非常的生气,曾将韩绛的命令退了回去。 但最后经过波折,范纯仁还是到了宣抚司出任判官。 三人坐在一起商议如何处置吴逵, 范纯仁便道:“宣相此人我是了解的,他一贯是乐善疾恶出于天性,当初为谏官时雷厉风行,从来不有所避讳,因此他的论奏有时候有理有时候不在理,我读之皆知宣相其心本出于忠义,感激而为之从来不说什么。” “如今吴逵也是如此,我觉得此事处置,宣相确实草率了。庆州蕃军与汉军对立并非一日两日,而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王广渊道:“可是兵变之事,实难允许,宣相刚拜为昭文相公,当今文臣之中无人更尊贵于他,结果却为一群乱兵差一点便行刺挟持,王某身为帅臣实难以向朝廷交待。” “再说庆州兵素来骄悍,之前荔原堡时差一点便勾结羌人造反,如不从严从重处置,如何可以安抚人心。” “那么计将安出?” 王广渊道:“可以令赵余庆率八千蕃军入城,将广锐军全部屠戮!” 范纯仁闻言色变:“以蕃军屠杀汉军这等事如何为之?” 王广渊心道,这范纯仁便是心肠太软了,一派书生见解。他道:“不到万不得已时,可以虑之。” 范纯仁摇了摇头道:“不可,事情未显露,绝不能无辜杀害这些士卒。” 一直不说话的章楶亦道:“范公,我也主张立即平叛,至少要将闹事的士卒先卸了兵器,如今啰兀正在大战,此刻绝不能后院起火。” 范纯仁摇头道:“有我一日在,绝不可如此,重用蕃人屠戮汉军,此事简直骇人听闻。至于卸了兵器,也是丧失军心。”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禀告道:“陇州判官章直有要事求见!” 听到章直来了,章楶有些意外,他不是在陇州作官呢?怎么突然到这来了? 范纯仁听说是章直眉头一皱,没错,他不喜欢章直,尽管没有见过面,但是他是吕公着的女婿。 吕公着又是吕夷简的儿子,吕夷简与他父亲范仲淹是不共戴天的政敌。 所以范纯仁对章直也没好感。 范纯仁问道:“什么事?” “对方不肯说,只说要求见几位。” 范纯仁道:“神神秘秘的,岂有说见就见的,太迟了,明日再说!” 章楶道:“范判官见一见也无妨,说不定真有要事呢?” …… 章直抵达房内,王广渊也知道章直的背景,不过他如今是王安石的心腹,别说章直,连吕公着的面子也不卖。 王广渊澹澹地问道:“什么事?” 章直道:“我为广锐军都虞侯吴逵伸冤而来!” 范纯仁一听皱眉道:“这便是你深夜来此的原因?” 章直道:“正是,若不释放吴逵无罪,则庆州必有一场大乱。” 范纯仁道:“你一个外州的签判,又如何知本州之事,又如何竟敢危言耸听。” 章直当即将他在军营里打听到的消息如实说出。 原来是韩绛误听了蕃将王文谅之言。王文谅之前吃了败战,结果将广锐军与其他蕃军的战功夺为己有,反而将过错推给吴逵他们。 韩绛听信了王文谅之言,将吴逵下狱。 如今广锐军士卒愤愤不平,正联络其他各堡的戍卒造反呢。 范纯仁道:“此为一派胡言!” 王广渊摇头道:“不论此事是不是真的,便说王文谅如今正在军前效力,正为朝廷出生入死,而吴逵却安居在后。” “若是赦免了吴逵,反问罪于王文谅则前方军心不稳,朝廷夺取横山一战失利,当如何是好?” 王广渊其实知道吴逵何尝不屈,但如今出兵啰兀城的大多都是蕃军。 安抚下王文谅,也是安抚前线蕃军的军心。 章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