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冷意油然而生。
现在,眼角出现的仍是大雪,少的仍是一把遮雪的花伞,只是缺了那一朵野梅,倒也少了一分一年前的羞耻和凄冷。
温宛悠悠在林间走动,雪花沾满她乌黑的秀发,衣服也被打湿的一块颜色深一块颜色浅。温宛凛然前行,不为大雪而动摇步伐。
身无分文,居无定所的一年载日子,她早已习惯淡然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她也未在江湖出人头地,毕竟,若她有威名,传到四大家耳中,想必也会有风浪险阻。
只是,温宛对江湖的认知显然太浅,或是说只是皮毛。
大雪渐渐消停,地上的积雪只有几分厚。
远远的,朦朦胧胧,天际一条白线,晶莹剔透,蜿蜒细长,愈来愈近。
那是恋河,渔村唯一不用来打鱼的河,每年的冬天,它总是停止细水长流,每一颗水滴都停止在远处,等待来年的春暖花开将它唤醒。
温宛走近恋河,已结冰的河面平平庸庸,毫无生机可言,岸边的花草枯木杂碎不堪。温宛注视这茫茫景色,朝四周观望,寒意冷酷袭上她单薄的衣裳,温宛不禁打了个寒颤,双手紧抱身子,皱眉向河中望去。
河中依稀可见一座小亭子,孤立在河中央。却不知通往亭子的木板桥在哪,温宛踌躇一下,跃身跳去。空中停留她瘦弱的身影,迅速而又漫长,迅速得矫健,漫长得柔美。
温宛双脚一点地面,便朝亭里边上的石凳坐下。
温宛一如的注视结冰的恋河,一整条恋河安静得无从打破宁静,仿佛一整条恋河只有她温宛一人,或是仿佛整个世界。温宛突然爱上了这种宁静的和谐感,她不想做出一点动静来打破这种感觉,也许,一年来,她需要的还有这样可以静下心来,仔细思索的时间。
天空蒙上一层又一层的灰暗,白云溜走一朵又一朵,而温宛却仍在亭子里保持观态。
除了她,没人打破这宁静,这河,除了她,仿佛没人再来。
“姑娘有这等雅兴。”温宛身后传来调侃声。温宛一惊,连忙站起,甩出长袖里的飞刀,声音的源处倒也躲得机灵,轻攻一跃,那飞刀便插入了冰河。“飞刀扔得不怎么样。”男子转身笑道,温宛瞥一眼他,走上前去便大打出手,男子一笑,遂和了温宛的动作,两人便开始在这空间不大的亭中打了起来。“三年过去了,还没有懂得江湖生存之道?”男子一把将温宛揽入怀中,目光锁定着瘦弱的温宛。
“你放开我!”温宛气急败坏,拳脚便用力涌向男子,“我懂不懂得,关你君家大公子什么事?”温宛泪光闪动,便断然跃向岸边。
“温宛。”男子跟着跃过来,一把拉住她,“你可别太过分!”男子脸目稍有气色。
“呵,我过分?我可没让你找我看我对你过分,你若不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便不过分,这样说来,你高烨云也是咎由自取!”温宛一把甩来男子的手,匆匆离去。
“咎由自取?”高烨云站在原地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儿离去,没有施舍他一点不舍的目光。“当年,我并没有骗你。”高烨云低头叹道。
温宛行走的一路上,心里一团麻,看到高烨云就这样活生生的立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说实话她的心当时激动了三分,但随即淹没在恨意当中。她和高烨云的孽缘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尽,彼此都在迷茫中徘徊,就这样感情越来越错综复杂。
但一年过去了,她好不容易释怀了当年的事,好不容易能不这么恨他了,他竟然就这样随随便便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再次挑起她的心弦。
温宛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她一年来苦苦挣扎,高烨云安然无恙,不出现便不出来,为什么要再次破坏她的行程。
树叶熙熙攘攘拥簇在高枝,阳光微弱,缕缕流进温宛的双眸。
温宛轻功一跃,降于地面。
这两年来的风餐露宿,变成了家常便饭,习惯了以树为床,打猎为生。时不时替人做工,赚着饱饭钱,昔日的温宛早已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