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梅哭了好一会儿, 才止住哭声。
她肿着眼睛问洪父:“你把我儿子卖到哪里去了?”
洪父的嘴巴嗫喏几下,慢慢低下头:“当年,我只是把木木交给了别人。我问过, 那人只说是会卖去东边的一个城市, 但具体是哪里, 那人不肯告诉我,所以我不知道。”
“畜生!”洪大梅怒不可遏地再次给了洪父一巴掌, 然后拿出了手机。
被打得两边脸都肿起来的洪父见状,立即紧张地问:“大姐, 你要干什么?”
洪大梅按着手机屏幕,恨声道:“报警!”
“不能报警!”洪父扑过去, 摁住洪大梅的手,哀求道,“大姐, 不能报警啊!”
“你卖了我儿子,你还指望我什么都不做吗!”洪大梅推开洪父。
她的手正好碰到洪父长疹子的地方,洪父被推开后, 立即捂着胸口痛哼了两声。
洪大梅忽然就看了洪父两眼,“不想我报警是吧,好,我答应你。”
洪父在疼痛中抬头,惊讶地看着洪大梅将手机收起来, 真的不报警了。
一旁的洪伟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儿子丢失二十多年, 他不觉得洪大梅不报警就是原谅了他们。他想起了刚才祝微生说的诅咒, 他们一天没有偿还恶债的心, 诅咒就会一天比一天严重。
如果是真的, 那么不报警, 试图逃脱法网,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反而是弊大于利。
但洪伟自己又何尝不是报着能拖延一天是一天的心态,他自己不至于坐牢,但是在偿还恶债的过程中,一定不如现在好过。
这时,缓过神来的毕玲从地上爬起来,“大师,那我的诚诚呢,我该怎么把他从守护灵那里要回来?”
“先远离他们。”祝微生看向洪父几人,“否则即便这次把孩子找回身边,守护灵也会再次把孩子带走,让孩子待在它认为的安全的地方。”
毕玲站在原地,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道:“我明白了,我会跟洪伟离婚,以后带着诚诚离他们远远的。”
“毕玲!”洪伟惊愕地看过去,“你要跟我离婚?!”
“不然呢?”毕玲怒红着眼睛看他,“难道要因为你们家过去的那些罪恶,让我和诚诚也像姑姑和她的孩子一样,骨肉分离吗?洪伟,如果早知道你是人贩子的儿子,我根本就不会嫁给你!”
这一点洪伟无可辩驳,从他咽下表弟丢失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就没了堂堂正正活着的资格。
但在诚诚丢失之前,洪伟和毕玲的感情非常好,让他马上认清事实,甘愿和离婚,他根本做不到。
于是洪伟将希望放到了祝微生身上,“大师,你既然算得出我们家的事,那你也一定有办法帮我们化解吧!”
洪父也语气灼急,“大师,我孙儿还那么小,他不能离开自己的爸爸。求你帮帮我们,要多少钱都可以!”
“你们也知道孩子小,离不开自己的父母!”洪大梅对洪伟父子怒目而视,神情讽刺,她想劝祝微生千万不要帮忙,不过没等她说出阻拦的话,祝微生已经摇头了。
祝微生说:“我最多帮你们把孩子找回来。”
别的祝微生不会再插手,帮人贩子以及知情包庇者逃脱罪罚,是绝对不可能的。
毕玲无力地闭了闭眼,“洪伟,放弃吧。我自己就是当母亲的人,一想到如果继续和你一起生活,然后花着你们用卖别人孩子得来的家底,我会良心不安一辈子。”
不再看洪伟反应,毕玲道:“大师,现在可以带我去找诚诚吗?”
祝微生点头。
祝微生和毕玲要走,洪大梅也没准备继续待。
王先生更是脚步匆匆地跟他们一起走出洪家,那迫切的样子,好像身后有魔鬼在追。
不过洪家人的行径,和魔鬼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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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灵厌恶洪家人,想要找回诚诚,首先需要远离洪家。
毕玲找到一家酒店,开了一间房,一行人跟着祝微生走了进去。
洪大梅如今已经厌恶了洪家所有人,对诚诚难免有所迁怒,喜爱已经回不到最初。但诚诚到底是她看着长到四岁的孩子,孩子无辜,她还是想看着他平安回到毕玲身边。
王先生则纯粹是想看热闹了。
进了酒店后,祝微生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香炉,在房间里摆了个简易的法坛。
点上香,祝微生拿出一张用于和神鬼沟通的符纸,在上面写下召唤守护灵的咒语,然后捻燃。
符纸燃烧结束,房间里的灯忽然闪了闪,半开的窗户里吹进来一阵风,将窗帘吹得猎猎作响。
香支燃烧出来的烟气原本四散在房间周围,忽然就被这风吹成了一股,形成一个淡青色的烟圈,绕着毕玲绕了一圈。
同时,房间里响了有些模糊的低语。
那种发音有些奇怪,毕玲他们听不懂,只觉得像睡梦中人发出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