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龙看到张本民的脸色,眉头一皱,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张本民也没再讲半个字,他知道地位的差异,能摆点脸色表明态度就已足够大胆,千万不能得寸进尺。
不过,回去之后的张本民怎么想都不顺,总觉得应该为娟姐争取点什么,起码该对她有点金钱上补偿。这事自然不能再找沈时龙,只好请刘二能帮忙,看能不能从会馆的经费中灵活安排一点。
刘二能对此也很犯难为,他说能灵活动用资金的,都是沈时龙的得力“二传手”,就是二当家的,一共也没几个人。
“沈老板有几个二当家的?”
“不知道,沈老板做事精明得很,都是垂直管理,分条线的。”
“那娱乐城、城旁的酒吧还有白玉兰商务会馆应该是一个领域吧,都是休闲娱乐,由哪个二当家的负责?”
“死了。”刘二能摇了摇头,叹道:“今年初死了,在巷子里被寻仇的捅了十几刀,当场毙命。不过沈老板做事也还行,给了他家一笔钱,还解决了他老婆的工作和孩子上学的问题,将供养他们一辈子。”
“哦,是跟沈老板有关才被报复丢命的?”
“因‘工作’结仇,当然有关系了。不过那并不重要,关键是那人跟沈老板关系好,早年一同闯荡过,能以兄弟相称的。”
“看来沈老板也挺讲义气的。”张本民颇为感慨地点着头,又道:“现在休闲娱乐这块事务,由沈老板亲自抓?”
“嗯,应该是,反正至少现在还没有新人选,否则他多是不会亲自出面跟你谈事的。”刘二能说到这里,看着张本民认真地说道,“嗌,我觉得,你很有戏。”
刘二能绝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但这更让张本民紧张,他立马表态说自己不行,还没那个能力,现在能把手头上的事做好就已很不错。
“可沈老板对你很看好,他的眼光向来独到,看人都很准的。”刘二能给张本民打气,“所以你绝对是可以的,别不自信。”
“沈老板越是看好,我就越得谨慎,否则成不了事尽添麻烦,不是要让他失望?到那时,恐怕我连个小跟班的都做不成,不是很遗憾?”
“老弟,能力都是练出来的,边干边提升。其实吧,你完全能胜任,只是在信心上稍有不足。”
“刘经理,那些先不说吧,现在我就想让娟姐得到点补偿,毕竟人是我找来的,得对人家负责。还有温莎会所的保安头子,我也不会放过他。”
“老弟千万别冲动,刚才你把和沈老板谈话的内容都跟我说了,他明显是不赞同的,你要是一意孤行,万一真坏了他的计划,会是什么后果?”
“我知道,后果可能会有严重。不过,娟姐的事情我该负责,是我没做好。”
“公平地说,跟你也没多大关系,娟姐是在包间里出事的。”
“不能那么推卸责任,反正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即使沈老板不理会,我也会尽最大努力弥补一下,起码要给点钱吧”。
“你有多少钱?”
“我没有什么钱,但现在我能合理支配的安保经费,只有五千多元。”
“省省吧。”刘二能一下笑了,“五千块钱,像娟姐那样的人根本就瞧不上眼。”
“那不是以前嘛,现在她被毁了容,收入恐怕会有天上地下的差别的。”
“她干了那么多年,肯定有很多存款。”
“存款再多也是她自己的,我这边再少却是我的,无非就是表达下歉意。”
在这件事上,歉意很重要,代表着尊重,那是人格尊严上需求,用钱没法衡量,张本民相信娟姐能感受到。
的确如此,两天后,张本民来到娟姐一直租住的地方,一脸愧疚地把五千元摆到桌面上时,她看都不看,说能来看望就很好。
张本民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一个在“事业”上红红火火却突遭灭顶之灾的人,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娟姐,我向老板争取过了,虽然不是那么直接,但他应该明白。”张本民忍不住要说一下,以证明他不是没有作为,“不过,好像没什么效果。”
“能预料得到,没关系,我知道你有心就行了,多少是个安慰。”
“以后打算怎么办?”
“找个正儿八经的事情做做,老老实实过日子,积蓄多少还是有点的。”
“是我的错。”
“你的错?”娟姐笑了,“小兄弟,讲义气、重情义是好事,但不能成为负担,该是你负责的,你千万不要推卸,不是该你负责的也别朝身上揽。”
“我知道自己不是混社会的人,本身也不想混,只是没办法而已。但不管怎样,既然涉足进来,也不能随便敷衍。”
“好了,在我这件事上,你不要有任何内疚。”说这话时,娟姐的眼神变得很冷,“有些结果我是有心理准备面对的,从事这一行就这样,在刀锋上跳舞,所以现在也还比较坦然吧,只不过我还要再做件事,追加点收成,也算是对自己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