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是条好狗,就跟贾严肃不是个好人一样。”
提到贾严肃,张本民点起了头,道:“对,花狗是贾严肃家的,活该它倒霉。希望它能原谅俺,其实它死了,也就不会再受挨饿的罪。”
“就是。”高奋进跟着道,“说到底,还不是怪他贾严肃自己,谁让他坏得全身都淌坏水儿。”
说到贾严肃,他正骑洋车子带着郑建国在回来的路上,还沉浸在电影情节里头。本来,他是要请郑建国看有武打场面和恐怖味儿的电影《神秘的大佛》,但影剧院意外得到了新片《骆驼祥子》,便改变了放映计划。
贾严肃对《骆驼祥子》非常入迷,其实他也看不太懂,就只是对主角虎妞特别满意。“这个女人可真是,泼辣胆子大,还主动,有味,够劲儿!”他羡慕而赞叹。在路上,他一直啧啧夸着虎妞,“要是能让俺碰上恁么个女人,可就过瘾死过去了!”
“你懂个屁!”郑建国被贾严肃来来回回说得有点不耐烦,到了家后,贾严肃还在唠叨,他实在忍不住就呛了起来,“人家那电影是反映旧社会残酷生活的,有批判性,你就只知道看个女人!”
贾严肃摸摸脑袋干笑两声,不再提虎妞,而是提起个塑料袋在眼前晃了晃。塑料袋里面有几块大骨头,是在餐馆吃饭时拣的。
“俺家的花狗子今个儿可要开荤了!”贾严肃叹笑着,“花子也真是够可怜,平日里三天才能吃上点狗食,饿得只有到处找屎吃。”
“你他娘的说这话还像个人,知道疼狗子了,至少说明你还有点同情心。”郑建国认可地点了下头。
贾严肃一听,咧嘴一笑,“谁他娘的疼它,不就是一条臭狗子嘛。”
“那你还大老远的带骨头给它?”
“俺带骨头给它吃,是为了让它有劲儿,它一有了劲就会去找别的狗子干仗。”贾严肃叹道,“花子平常老挨别的狗欺负,它因为饿得没劲,没法斗,只得夹着尾巴逃,总是逃啊逃的。但是,只要它吃点东西,就会很厉害,厉害得能同时干败好几条狗子!”
“你看到过么?”郑建国哼哼道,“吹牛比吧你,就你家那花子,个头又不大,能斗败一条狗子就不错了,还好几条呢!”
“真的!”贾严肃的表情自信而自豪,“花子确实很厉害的,它会动脑子,斗起架来不会硬碰硬地上,喜欢钻空子下闷口儿。”
“咿,照你恁样说,那不就跟个人似的么!”郑建国嘿嘿地笑了,“咋感觉比你还聪明呢!”
“咋会呢。”贾严肃一摇头,“花子再能用脑子,毕竟还是条狗呢。俺是谁啊,公社酒厂上班的工人呢!歌里不是唱着么:咱们工人有力量,嗨,咱们工人有力量!”
“有力量没脑子,那也没用啊。”郑建国在取笑贾严肃中获得了无比的快感,“说到底,莽打蛮干,还是不如一条狗!”
贾严肃摸了摸脑瓜子,“反正你要是不信,哪天等花子吃了食,俺让你看看它是咋干仗的!”
“行呐。”郑建国很随意地答应着,回了家。
贾严肃也回去了,不过脑子里闪现的还是电影里的虎妞,他不住地咕哝着:虎妞啊虎妞,爽,爽啊!
就这么着,一直到家门口,还在念叨个不停。
“鬼咕哝个啥,天天不见你个人影儿,家里的活计一点都不伸手!”在门内抽着旱烟的贾学好责备了起来。
贾严肃根本就不在乎,进了门就唤狗,“花子!”然后把骨头抖得悾悾响。
不见动静。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依旧没见花子的影子。
“八成是死了。”贾学好说。
贾严肃一惊,“死了?!”
“嗯,死了。”贾学好道,“猫子有时候几天不回家也没事,但狗子一天不回家,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咋死了呢。”贾严肃很是失落。
“兴许是吃了被药死的耗子。”贾学好道,“结果自己也被毒死了。”
贾严肃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郑建国,说可能看不到花子跟别的狗子斗架了。郑建国很失望,说咋就死了呢,该不会是遭人暗算了吧。
郑建国只是这么一说,但贾严肃立刻就暴跳了起来,“嘎娃,是嘎娃!肯定是那个小杂子,把俺家的花子给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