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影机架在麻生三墓的后方,正对着川满真司的脸。侧方还有一个,正闪着红灯,记录川满真司的自白过程。
“五年前,我去真幸学校门口接他放学的时候,亲眼目睹了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将真幸抱到了一辆车上。”川满真司回忆着,“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追了上去,看到绑架真幸的人将昏迷的真幸和其他一些孩子一起交到了另一伙人的手中,就像交接什么货品一样,那人还说‘都是东都的货,这次绝对不会出问题了’。”
“他们把真幸和其他孩子一起扔进了一辆货车里,我偷偷跟了上去。因为在学校的时候我一直在练习篮球,运动神经还算不错,力气也大,我就趴在货车车厢的门上,一直趴着,直到他们开到了一个昏暗的地方。”
“开车的人还只是‘中介’而已,这一次的人才是真正的‘买家’。有七个……不是、是八个人,有八个人,他们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口罩,说话的口音很奇怪,很多句话都用错了连接词,可能是个外国人。他们把那些小孩运走了,说他们是‘正巧合适的试验品’。”
“我想要跑走去报案,但是却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把我一起带到了一个银灰色的、冰冷的房间里。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巨大的不锈钢盒子一样,里面只有像棋盘一样排布着的单人床,每张床上都刻着数字。房间里不是白色就是银灰色,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体温要被吸走了。”
不管是审讯室内还是审讯室外,所有人都在安静地听着他的叙述。
“‘试验品’,我后来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说。”川满真司用一只手捂着臂弯的位置,“包括真幸在内的那些孩子,全都是他们进行药物实验的试验品。我不符合他们实验的年龄,只是作为‘预备试验品’被关在那里。但是真幸,他们给真幸注射了药物,每次真幸都会昏迷着被送回到房间里、然后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偶尔会失明、偶尔会发不出声音、偶尔会呕吐个不停,最严重的时候他连心跳都停止了几秒。”
“我本来以为我们会这样生不如死地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在那个银灰色的房子里自怜自艾,不管怎么撕心裂肺地吼叫,声音都没办法从这个房间里传出去。我们——他们,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用来饲养猛兽的鸡一样,不知道哪一天就被挑中,变成了猛兽嘴里的肉泥。”
“在房间里的人从二十三个变成十一个——在真幸他们被关进去之前,那里已经有八个孩子在了。在房间里的人从二十三个变成十一个的时候,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地震,房间里开始震颤,钢板床嘎吱嘎吱地响,天花板上的水泥掉了下来,灰掉进我的衣领里。然后‘砰’的一声,有石板从上面掉了下来,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这些,是我和真幸失踪后一开始发生的事情。”川满真司抠着自己的手臂,缩着肩膀,“我没有说谎,这些都是真的。”
麻生三墓平静地分析:“经常使用嵌入语境、会对自己的语言进行纠正,你的话有十分高的可信度。至少害怕和愤怒的情绪非常真实。那之后呢?你和真幸逃出来了是吗?”
“是,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是那个基地所在的区域发生了地震,我们那些‘试验品’被关的地方是一个矮小的独栋的房子,因此在地震发生之后,房子倒塌,我们就都逃了出来。除了三个被压死了的人。逃出来的人一共有八个。”
“我不知道我们在哪里,我只知道那个时候似乎有什么节日,晚上经常可以看到漂亮的烟花。我们躲在神社旁边的山洞里面,真幸问我,是不是爆炸了,山上是不是着火了,我说只是烟花而已。真幸说他看不见了。”
“我们吃鱼、吃草、吃捕到的鸟,吃神社里的贡品,就这样躲藏了几天之后,不只是真幸,其他人也都出现了药物后遗症。他们开始像被踩住的蛇一样在地上发狂地扭动,把身体弯曲成一个恐怖的弧度,有时候长着嘴大叫,有时候紧紧地咬着所有一些凑到他们嘴边的东西,旁边人的耳朵、自己的胳膊、掉在地上的石子。”
“很快就有人死去,他的身上是恐怖的划痕,小小的山洞里都是血,像水流一样从岩石壁上滑落。”
他描述着令人浑身发冷的场景,表情却渐渐冷漠下来。
“这样子绝对不行,我带着真幸离开了山洞,回到了那个银灰色的房子附近。那里正在搬迁,大卡车停在门口,除了穿白大褂的人之外,又多了很多穿着黑衣服的人。我碰到了一个认识的……姑且说他是药物实验员吧,他之前经常会把真幸带走,我记住了他的脸,他也记住了我们。我想跑,可是如果就这样走了,真幸就没救了。”
“我向他求救,他却说我们已经没有用了,他们要搬去长野,要开展新的研究。但是……”
“他拿出了注射剂,就是之前给真幸注射的药剂。他说,药剂有很多剩余,只要继续注射药剂,真幸就可以活下去。但是一份药剂要五百万日元。”
被安排去进行联络的警员匆匆地赶来汇报:“警部,和长崎的警署联络过之后,确认在五年前在短时间内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