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在树林之中荡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圆弧。向心力把伊莱的手臂扯得生疼,他咬着牙,有那么一个瞬间甚至要以为自己的右手脱臼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很没有道理地迁怒了明明在同龄剑士中体型已经算是十分轻盈的克拉伦斯——回去就鞭策克拉伦斯减肥,他愤愤地想,披星戴月地减、马不停蹄地减,减到地老天荒,只要世界不毁灭,他就一直不停地减。
克拉伦斯就像听见了伊莱的想法似的突然从伊莱的腰间伸出手臂,他的臂展比伊莱长很多,只需要轻轻向上探一探身子就能抓住藤蔓的根部。
伊莱压力骤减,克拉伦斯有了凭依后飞速反客为主,明明坠落下来的时候他还是从伊莱腰间延伸而出的沉重尾巴,再次扬起时他就一手拽着藤蔓、一手环住了伊莱肋骨那一圈。
藤蔓松开了缠绕点,克拉伦斯在惯性的加持下以一个超越常理的、类似于伊莱上辈子撑杆跳运动员似的动作把自己和小伙伴一起荡了一个非常远的距离,他们甚至跃出了挤挤挨挨的树冠湖泊,伊莱费劲地扭过头回看他们来时的山崖,几只中小型魔兽没有刹住车,正和坠落的石头一起落往崖底。
魔兽就算再没有理智,在发现同伴接二连三地死于坠落之后也应当不会再追上来了。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伊莱稍微喘了口气,刚回过头来就发现另一根可以用作落点的树干就这样恰巧的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他!就!知道!伊莱刚刚放下一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克拉伦斯这位在陆地上都算是个半吊子的剑士根本没有点亮在树上穿梭的技能。
几次三番救小主人于水火之中的藤蔓还没喘口气就再次被迫上岗,它鞠躬尽瘁至此,却也只是减缓了一点砸落的力道。在与地面亲密接触之前,克拉伦斯单手摁住了伊莱的后脑勺。
砰地一声,他们坠落到了地面上,骨碌碌地滚了很远。
几个满脸写着警惕的黑甲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从树丛中滚出的两个熟悉身影,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拔出的剑不知道该收回剑鞘里还是继续拿在手上,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尽力缩小存在感还是上前表达一点关心的意思。
小少爷怎么会和洛浦少爷一起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这里啊?!
在地上躺平的两个人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说真的,克拉伦斯。”伊莱龇牙咧嘴地撑着地面从克拉伦斯身上爬起来,又把脏兮兮的手掌伸到克拉伦斯面前,“你差点就要把我箍成两截了。”
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克拉伦斯终于想起来捡起自己洛浦继承人的高冷外壳了,他面无表情地握住伊莱的手,借了一点力道站起来,撞击地面的时候他垫在下方,此刻屁股和后背太疼,于是他什么话也没说。
放在平时,他高低是要回一句“是吗?我也差点被摔成肉饼了呢”的。
伊莱缓了一会儿,待到疼痛的劲头过去之后才弯下腰拍拍沾染上草屑的衣摆,他环顾四周,想要找出自己握紧一路却在最后时刻脱手的法杖。
这把法杖不仅是阿奇尔继位之后送来的第一件礼物,还是他抡得最顺手的一把,无论从纪念意义还是从实用性的方面考虑都能在伊莱众多的法杖中脱颖而出。
一个黑甲卫兵从繁茂的枝叶中抬起头来,他比蔓延在两颗树之间的灌木要高出一个脑袋,远远看去就像是漂浮在新绿树叶之上的一颗、被黑漆漆金属包裹得只剩眼睛的一颗漆黑脑袋。
嘶──也不知道是扯到伤口还是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可以称得上诡异的场景吓了一跳,总之伊莱倒吸一口冷气,甚至还向后退了小半步。
“小少爷, ”那颗脑袋发出的声音因为隔着金属面罩而变得闷闷的,“您的法杖在这里。 ”
他适时举起了那根比它的绝大部分同类要大上一圈的同类。
这位黑甲卫兵的动态视力很好,在伊莱和克拉伦斯出来之前就发现小少爷的那根几乎从不离身的法杖滚落进了树丛里。所以当同伴隔着漆黑的金属面罩面面相觑的时候,他就已经踏上了寻找法杖的道路。
还真的让他找到了。
“谢谢你。”
伊莱扬起明朗的笑容,他往前小跑几步,看起来就是准备要走入灌木丛的样子。黑甲卫兵连忙抬起另一只手,手掌向外阻止了他前进的步伐。
不明所以的伊莱停住了脚步,卫兵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灌木丛,他彻底脱离的那一刻伊莱敏锐地发现了缠绕在他腿甲上的荆棘藤。
伊莱一怔,他张了张唇,最后笑着再次说道:“谢谢你。”
卫兵摇了摇头,把手中的法杖交到了伊莱摊开的手上。他单手摁住面罩边上一个小小的机关,另一只手把面罩一整个揭了下来,一张被年代久远的刀疤横穿的熟悉脸庞出现在伊莱面前。
伊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罗莱?”
罗莱就是那个曾经在费斯城内赠送给伊莱一根烤风滚兔肉、后来因为失踪的妹妹被亲卫军送回家中而加入了亲卫军营的冒险者,他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