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环皱着眉道:“只要看星星吗?”
她看着满脸期待的少女们,转了转眼珠,坏笑着说:“那可不行,得把他们骗过来。”
“说不定,我们正缺几个会拍MV的人呢。”
*
翟尤走进房间时,时枫正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红发乱翘。
空荡的大厅里只有两点是亮的:时枫的头发和墙壁上的投影。
听到响声,时枫像是已经知道是谁了一样,他头都没抬,只是捏着遥控器,看终端投向墙壁上的视频。
画面呈现的是音乐节景象。
夜晚的上空爆发出一朵璀璨的星云,拖着银色的长尾划过夜空。紧接着星云再次裂变,炸出无数闪耀的星星,将夜空映得通如白昼。
与之相应的,投影仪投射出变化莫测的光,照着时枫的脸庞忽明忽暗。
“又在看这个视频?”翟尤随意说道,“不是分析过了吗?这是技术合成的,现实中不会有这么震撼的星星。”
他们算是有些经验的追星星的人,也成功拍到过几次星星。去年,翟尤所在的社团还拍下了难得一见的珀金座流星雨。
那得裹着厚厚的防寒服,在高山之巅上等待数天之久,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看见乌云在某分某秒命运般地散开,露出苍穹中挂着的几颗孤零零的星辰。
是高洁的,孤独的,冰冷的。
以至于看它一眼说不定都会拖入魔力般转着的旋涡之中。
哪里会像视频中那样不管不顾,极尽灿烂,只顾自己耀眼个痛快的星星。
翟尤确信那是不存在的。
“我不在乎这是不是真的星星。”时枫回答道,他侧着头,专注地看着不断循环播放的视频,从翟尤的角度能看到星星绽放在他的眼中。
“我只追求闪耀的东西。”
时枫是星网上小有名气的追星星的人,也是摄影系的学子,目前他正为自己的毕业展览搜集资料。
“行吧。那你找到了吗?”翟尤不再劝这个顽固的表弟,他知道他向来脾气古怪,很有自己的点子,不爱听人劝。
时枫没有移开视线,只是举起手中的终端懒散地晃了晃,“在夜南星,已经联系上了,下个星期过去。”
“夜南星,那么远吗?”
翟尤原本不理解为何时枫好好的社团活动不参加,非要一个人跑去那么偏远的星系拍星星,现在他倒是明白了,他无奈地瞥向时枫,“下个星期不是该放假回家了吗?你跑那么远就是不想回去见姨夫吧。”
“你俩还真是,两个大老爷们,怎么就不好把话说开了呢。”
被说中了。
时枫烦躁地把脸埋进胳膊肘里,装死。
*
跑完商演后,又紧跟着一场游击演唱会。
即使是体力大户的裴环也累得有些撑不住了,她仰着头屯屯屯地灌水喝。杀夏借着背包的掩护悄悄用充电宝给自己充电。
莓可瘫在一个约半米宽一米长的橙色灯箱上休息。灯箱的背后贴着astar星网账号,成员信息,从箱体里面透着的光映照着“astar”五个闪亮亮的字母。
会理正和对面的观众耐心地解释道,“嗯,周一三五是在这里演出,二四六是在小石河公园。周天?周天下午会在电台直播。对的,平时的演出也会在星网直播。可以关注我们的星网账号,每天都会发布行程的。”
“谢谢你的支持,我们会更加努力的。”
跑了半个多月的游击演出,她们和附近的观众混得有些熟了,有二十多个人已经能叫出她们的名字了。每次表演周围也固定地聚集着一些熟悉的面孔。
“环环!”
郁柔叫住裴环,裴环放下水杯,向她挥了挥手。
郁柔就是第一次游击演出跑来道谢的女人。
后来裴环知道她那时之所以会掉眼泪是因为那天她过得实在太糟糕了:上午被分手,中午被炒鱿鱼,晚上想去爱吃的餐厅犒劳自己一顿却发现餐厅有事关门了,好不容易排队买到的烤肠没来得及吃一口就掉到了地上。
她用包装纸捏着沾满灰尘的烤肠丢进垃圾桶,烧烤酱还黏到了手指上,偏偏就今天身上没带纸。郁柔顿时什么也不想吃了,她头晕脚重,失魂落魄在往回走。
兜里的终端在叮叮当当地响,却疲惫得没有劲掏出来看一眼。
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又不知道该回哪里去。
心像是蒙着层厚厚的白色蛛网,五感都麻木了,唯有心脏坠得慌,喘不过气来。
直到她听到了astar的歌声,从街角穿过重重的人群向她袭来的歌声,明亮的,充满希望与热情,载着所有美好与祝愿的歌声。
她麻木地调动着视线对上歌声传来的方向。
在那一瞬间,清风拂面,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全力唱跳着的少女们。
明亮的歌声,极具感染力的灿烂笑容,以及坚定的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