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两节高数课上完, 裴慕回急匆匆地拎着书包往外走,才到楼门口,便感受到室外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给人一种燥热的窒息。
烈日下的道路被晒得滚烫, 裴慕回三步并作两步, 冲到了路边的树荫下, 稍稍松了口气。
校车还得再等一会儿,裴慕回低头拿出手机。
手机电量是昨天晚上充的, 这会儿还剩下了70%多,裴慕回瞥了眼, 根本没当回事。
他先看了眼时间, 然后点开微信,很快便从一整排各式各样的“大学生兼职群”里找到了一个自己刚刚才被拉进去、甚至都还是默认名的临时群。
群主舟哥正在里面连续发了好几条语音,裴慕回这会儿没带耳机,直接点了消息转文字。
舟哥:「这次的大主顾住在城南别墅区, 先说好了,人家老板点名要长得漂亮的礼仪模特,但是吧,人家花钱雇人, 不是缺礼仪小姐或者模特, 而是要去灵堂前给死者哭丧的。」
舟哥:「觉得晦气的、或者觉得自己哭不出来的,现在还可以退出,我再重新找人就是了, 别去人家出钱的老板面前找不自在。」
舟哥:「我和老板沟通过,对方不对你们的具体衣着做要求, 但是风格得区分开来, 而且必须看起来精致、优雅得体, 妆容要求淡妆,不能风格夸张」
裴慕回瞥了眼舟哥的提醒,对此不置可否。
虽然这位老板的要求琐碎又事逼,还带着点莫名其妙,但是,考虑到人家雇礼仪模特是为了哭丧的,这些令人微妙的要求,便又显得合理起来了……
更何况,舟哥拿了抽成后,给他们都是一开口就每小时600块的价格,就冲这钱数,裴慕回就觉得,老板说得都对!
什么去别人的葬礼上哭丧不吉利、有些忌讳的,只要钱到位,那位死者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人了!
舟哥:「服装我从摄影工作室那边借出来了几套,老板那边沟通过了,给大家安排了一个房间做化妆间,我等下从城西开车过去,顺路的可以把你们捎上。」
裴慕回立刻打了一行字:「我这边可以直接到城南别墅区,到时候门口捎上我就行。」
宜海大学有两个校区,裴慕回现在所在的是新校区,位于相对偏僻的宜海市郊开发区这边。至于老校区,则是在市中心靠南的位置,和舟哥所说的城南别墅区距离不远。
从学校里坐校车过去,不但方便,而且还能省下来回八块钱的地铁费。
舟哥在微信群里回了个「OK」的表情。
另外几个接下这兼职的姑娘也都纷纷报了下自己的行程安排。
高薪面前,没有任何一个人掉队。
午后酷暑难耐。
等裴慕回从老校区的校车停靠站点下车,一路走到城南别墅区
裴慕回看了眼手机,舟哥他们应该是还没到,微信群里没有任何新消息。
舟哥的地址给的是别墅区里楼王的位置,顺着小区的主路,一路走过去就是了。
按理说,这种有钱人家办葬礼,那前来吊唁的宾客是少不了的。
但是裴慕回这一路走来,却只觉得周围一片死寂。
路边的行道树盛大繁茂、枝叶遮天蔽日。
沉闷的午后,周围没有一缕风
裴慕回顺路一直走到了那栋堪比庄园的别墅前面。
里面的光线黑压压的,安静极了。
周围的路边、院前明明已经停满了车辆,他却看不到任何人影走动。
这里的环境有些熟悉,也有些古怪。
裴慕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按照宜海市当地的习俗,人去世进行葬礼和告别仪式的时候,是会放哀乐的。
但是,这里却一丝声音也无,仿佛林叶间低鸣的冲切,都被人无声地掐住了脖颈命脉,缓缓且无声地陷入永恒的窒息。
裴慕回的心里微微一沉。
他走路的脚步也不由得放轻、放缓,难免有些迟疑地朝着这个别墅的院子里面走去。
灵堂布置得庄严而肃穆,一具漆黑厚重的棺椁停放在灵堂前面,周围摆满了奠仪。
灵堂上面斜着摆放的死者黑白遗像,有种栩栩如生之感,令人不敢直视。
裴慕回不经意间望过去,便悚然间发现,那照片中的逝者,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疲倦地合上了眼。
那张照片里传递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危险和古怪,裴慕回却仿佛被某种诡异的念头所蛊惑一样,忍不住定睛看过去。
因为距离还很远,裴慕回站在原地看得并不真切,他下意识地朝着灵堂前的棺椁走去。
那张黑白色的遗像就仿佛是一个旋涡,有种难以看清的波纹,却让人卷入其中,无法挣脱。
裴慕回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近乎走到了那具棺椁旁边。
这样走近之后,他的目光几乎无法从那张黑白色的遗像上移开。
死者的面容明明还很年轻英俊,却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