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光从圆拱形的扇弧悬窗外倾入, 将雕花镂刻的深色繁纹窗框铺上一层细碎的银边,在天然圆滑的胡桃木地板上注出了一片银箔般的晶莹闪烁的方隅月湖。
伯爵忠诚的仆人亚尔特依旧站在高床的床尾处,像根挺直青葱的松柏, 无声专注地守候着瑰丽少年平稳的睡眠。
今天过于离奇和不凡的经历让亚尔特直到现在也无法彻底平复下来自己波澜起伏的情绪, 仍是处在亢奋激动的状态下,没有半点困倦的意思。
一双装满了月光浮动的墨绿深眸瞳仁悸颤着,时不时便回首望向静垂的白色纱帘内,正在安逸熟睡的少爷。
镌刻着花草纹的铁艺小夜灯就在床头不远的墙面上,以稍微偏离少年所处中心的位置, 散发着令人觉得十分舒适的光晕,不至于刺眼, 但又能很好地保持一定的照明度。
视力很好的亚尔特借着这点幽幽淡淡tòu过纱帐的米白色光线, 落在依稀可见的精致分明的脸庞上,让少年看上去像是歌剧里的月光仙子。
这份隐隐绰绰半遮半掩, 看不清楚具体容貌的朦胧感, 反倒更加符合月光那样蒙了一层滤镜的形象。
亚尔特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少年, 怎么也看不腻这番静谧美好的画面。
唯一可惜地就是伯爵在睡着的时候,琉璃清澈似积雪的冰蓝瞳眸是闭阖着的, 无法用那双宝石般的蓝眼睛微含着笑意地看向自己。
男人伸出粗糙的手掌,痴痴地在虚空中佯装抚摸着少年一定像牛乳般顺滑柔嫩的面颊, 仿佛真的触碰到了它一般,平直的嘴角又一次忍不住地上翘着。
他无比享受当下和伯爵少爷共处一室,呼吸着如此相近的同一片空气的状态。
直到万物俱静的窗外突然不和谐地响起细碎的杂音。
亚尔特神情立刻一凛,收敛了嘴边的笑意, 立刻压低脚步, 轻轻地挪步移动到发出声响的窗户一旁的竖墙前, 侧身屏息。
竖墙是往里突展了一些距离的, 更像是半边融于墙体的方形柱,上面简约大方地刻着长条的垂直纹路。
在隐晦的光线和方柱的遮挡下,他的身影几乎都隐藏在了这隅角落里,不特意往那个方向检查,根本发现不了有人在那里。
中途亚尔特还顺手从深色榆木桌上抽走了装饰用的银质摆件。
那是一个收拢着翅膀的鸟兽雕像,高昂着头颅,尖锐的鸟喙虽然顶端被磨圆了锋利棱角。但在力量的加持下,这个突出的鸟嘴部分也足够对人造成严重的伤势。
如果是攻击要害部位,可能会当场毙命。
即使亚尔特现在还有鞭伤在身,但他有武器和力气傍身,加上位置有利,而且肤色较深,在黑暗中浑然一体。
就算有暴民闯入,还带着凶器,想要伤人也未必能讨到好处。
伯爵亲自嘱咐过自己的职责就是保证对方的安全,因此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男人进入戒备的状态,哪怕只是一个乌龙也绝不掉以轻心,放松警惕。
那轻微的异响短暂地出现了一下后便陷入了沉寂,似乎连方才亚尔特听见的声音都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但男人依旧不放心地站在墙根下又多等了几分钟,果然再次听见那道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而且比起刚才还要清晰响亮一些。
就像是在一点点靠近他们所在的卧室。
这开始,仿佛是意识到卧室里的人并没有被惊动,那声音便没有再停//下过,慢慢地越来越靠近亚尔特旁边的这扇窗户。
亚尔特肌肉绷紧,面色沉冷下来后在似明似暗的角落里像从渊薮里诞生的邪魔,随意凝成的一个眼神,都满是凶煞和悍戾。
男人攥紧雕像,鸟兽的喙朝外。蕴含着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