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 当然要救”,兰亭小熊无比坚决地说。
她这个决定,做得很干脆利落。
只因亲眼见证了故事的始末种种, 知道祁连象这个人没有罪,便不能让他就这样负罪死去。
小熊伸出爪爪,在空间铃铛里乱摸一阵,摸出一套昔年华裳大师给她做的小铠甲。
金盔,银饰, 红披风, 玄色小靴子,还在颈间别了一枚闪闪发光的宝石扣。
小熊穿上它, 别提有多神气了。
她挥了挥手中的小剑,精神振奋道:“我们这就率天地营大军北上,杀入苍陵,把祁将军解救出来!”
然而,她刚往前冲了两步,就被陈阶青捏住了毛绒绒的后颈皮。
“喂!”
兰亭小熊大声抗议,却是动弹不得:“你对这计划有什么不满,莫非你不想正面出手, 而是打算暗中营救, 聚集一波江湖人劫法场?”
片刻后, 她又自己否决了这个答案:“不成,江湖人最讲究义薄云天, 按照祁将军如今的名声……”
只怕那些江湖客不会救人, 反而要争先引刀出鞘, 取他性命。
见她越说越离谱了, 陈阶青也是一阵无奈。
小熊抬爪, 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脖子上的小宝石:“看来,还是挥师北上更靠谱。”
陈阶青将小熊重新放回肩上,叹息道:“此地距苍陵山遥水远,关卡无数。且不论在他杀头之日前,如何插翅抵达,即便能到,大军无诏进京,等同于造反,你不知道么。”
“什么「造反」,不存在的”,小熊使劲拍了他一下,一本正经道,“这叫起兵靖难,清君侧,锄奸邪,报国恩,做对江山社稷有益的大好事!什么,有人问我为什么无诏进京?这就着相了,没听说过情急从权,军情如火么?如此危如累卵的局势岂能耽搁,你莫要胡乱污蔑我一片为皇上分忧解难的热忱之心!”
陈阶青:“……”
小熊嘴巴一张,便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何况她本就占了三分理。
如此义正严辞,老皇帝听了怕是都要掉两滴鳄鱼泪。
“再说了”,她又毛绒绒地凑过来,嘀咕道,“你钦差大臣都杀了不知多少个了,跟造反也无甚差别。”
“这不一样”,陈阶青叹气,抬手摸了摸小熊的脑袋,“那你不妨想想,等人救出来后,又当如何?”
“自然是搞一通舆论运作”,兰亭小熊理所当然地说,“可不能再让他受尽唾骂。”
她仔细想了一番,以往哥哥遇上困境,是如何运筹帷幄地周全解决一切。
很快,小熊便摆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将谢忱那一套操作照搬过来:“祁将军本没有做错太多事。即便有,我们也可以让他没有。”
陈阶青问:“何解?”
小熊扒了扒手指头:“第一,「吃人肉」这一项劣迹已经无法抹去,但可以找若干说书先生、江湖小报之流,在民间大肆宣扬赤城当时孤立无援的处境,以及姜国破城后,各地的惨状。重点是要让百姓们知道祁将军这个选择是出于无奈,真真切切救下了一城百姓。”
“第二,那什么监军之流,自然就是我们「清君侧」所要抹去的奸邪了。监军既然是大恶人,那么等他伏诛,站在他对立面的祁将军自然就是大好人了。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找几个庙堂民间有话语权的人,将真相昭告天下,自然可以还他清白。”
“第三,天地营经历这一遭,日后必定仍要返回抗姜前线。因此,须与朝中关键位置的某一派人物联合,结姻、拜师门、攀亲,种种都可以,结成利益共同体,相互为援。以后再发生此等事,这些人定会第一时间保下天地营。”
小熊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因为说得太快,嘴边的毛毛都飞起来了。
平心而论,这一套标准的谢忱式方案,以小代价办大事,退可拥兵自重一方,近可操纵朝政如覆掌。
祁连象若采用,保底也能再度复起为将,若操作得当,指不定还能成为一方诸侯。
唯一的一个难点,就在于如何带天地营大军翻山越岭,直入苍陵。
这一路上有数个军事重镇,许多精兵强将镇守,稍有不慎,就是四方围攻之局。
陈阶青却缓缓皱起眉,直视着兰亭小熊的眼眸:“你真的觉得这样奏效吗?”
小熊忽然沉默下来。
本计划有一个前提,那便是充分运用手中强大的军事力量。
将其作为一把尖刀来威胁朝廷,迫使皇帝和大臣由于忌惮不得不做出让步,而不是作为上位者的一条战犬,随心而动,指哪打哪。
谢兰亭一路看着祁连象走来,虽充满感慨敬佩,有时,却又有些怒其不争。
他但凡有一丝反心,岂能被一步步逼上现在的绝路。
早在朝廷克扣粮草时,就应当振臂而起,借士兵的悲愤哀怒之势,独登高台,拔刀击石,星夜点兵,调转兵锋,直取苍陵。
先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