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见到费奥多尔躲开自己时的心情照桥信已经记不清了, 只依稀记得对方用了什么生病的借口拒绝他的接触,而费奥多尔则忘了照桥信究竟有没有真切的触碰到自己。
他的异能力“罪与罚”,是一项被动与主动同时存在的异能。
异能被动发动的条件是触碰, 以及一种主观的心理, 如果与他接触的人存在“负罪感”,那么几乎无一例外, 会被瞬杀。
这个罪的程度还很模糊, 认为自己活着就是罪恶,想要受到惩罚以救赎罪恶——不管如何,对他使出了恶作剧的照桥信,那一刻无疑是愧疚的。
之后两人在大冷天里挨着冻, 费奥多尔陪照桥信堆了个雪人,即使男孩儿一再强调他看上去体弱多病需要休息, 费奥多尔也只是无所谓的继续呆在室外,他们呼出的白色烟雾氤氲在空气中, 飘忽且难以捉摸。
“还差一个……”给雪人安上头的照桥信将帽子摘下, 套在了没有生命的雪堆上, “看,费佳, 它是不是很像一个人?”
盖住耳朵的防寒帽几乎是俄罗斯人人必备的过冬单品, 但很少人买不耐脏的白色,照桥信和费奥多尔是例外。
少年静静的注视着那个特征与自己格外相像的雪人, 它的眼睛部位被插了两朵紫红色的假花,滑稽又可爱,是照桥信手工课上的成果, “嗯, 一看就是我。”
“其实还不够精细, 显得有点儿蠢,费佳你有一张一看就很聪明的脸,如果我能学会雕刻就好了。”照桥信给雪人捏了个高挺的鼻子,还生动形象的戳了两个鼻孔 “但是果然,日本不常有这么大的雪,如果不是工人们及时除雪,我根本寸步难行。”
那些雪的厚度堆积到照桥信的腰腹,他有幸体会到了在雪中游泳,初次见到极致雪景的激动现在已经快被难以行动的不便消磨殆尽了。
费奥多尔轻笑了一声,他那张像是读了不少书的脸带着几分矜贵和少年的纤细感,即使照桥信没开窍都觉得对方应该很招同龄人喜欢,少年提醒道,“信,要记得保暖,快把帽子戴上。”
照桥信摊开手,那个姿势像是拥抱雪人一样,“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体看上去不好,我把帽子借给你,为了分享给你我的健康。”
鼻尖通红的灰蓝发男孩儿眸子透亮,“我从来不生病,即使经受了十分恶劣的环境折磨也只是发一晚上烧。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一直有一种信念,那就是——我一定是被神眷顾的。”
他转过身,“所以,我刚刚给神许愿了,许愿的话脱帽才显得真诚尊敬。”而祝福往往需要一个载体,比如一个符咒,一个御守。
在费奥多尔怔愣的神情下,照桥信小声的用日语嘟囔道,“就是希望俄罗斯的神能听到的吧,糟了我刚刚许愿用的是日语他会不会听不懂,话说宠爱我的应该是创世神不分国度的吧。”
温柔又清澈的孩子。
能用所有美好的修辞描绘的神之宠儿。
怀着被神眷顾的信念,所以做的事当然也要对得起神祗。
这段记忆在费奥多尔的脑海里定格,然后不断被美化,也几乎让他不敢想象对方长大的模样。
一个耀眼的灵魂可能会被尘世纷争染黑,可能会随着社会沉淀变得势利阴险,可能会为了私欲生出恶念,不管怎么想,他懵懂又清醒的观察着世界,用不被他人影响的自我认知与世界相处的时期都是最完美的。
后来照桥信回国了。
他倒是去找过费奥多尔想告别,但是两个人就像两条不会转弯的直线一般,从各自的方向而来,交会后又去往了永远不会相见的远方。
直到今天。
照桥信多愁善感的回忆了一下过往,觉得今天这场签售会幸好没有因为各种原因被取消掉。
拿着香蕉迟迟不能对着他头打下去的超能力者很纠结,因为他发现这份记忆太长了,根本不是关键词一类的可替换的东西,敲了他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而且两个人同时拥有记忆,又是追溯到十几年前,几乎已经不可查证,这种相遇可以被认定为存在的了。
但是这人……要是和照桥她哥产生交集……
齐木楠雄盯着屏幕里人模狗样的费奥多尔,眉宇阴沉的压了下去。
老鼠,会变成猫吗?
照桥信脊背一阵凉意,又来了,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这种找不到视线源头的恶心感!
难道有人在哪里放了微孔摄像头吗,不应该啊,就算是摄像头的窥探感他也能察觉到的,难道是他过于敏感了……不,绝不可能,他照桥信不会出错的,一定是某个扭曲的家伙用了龌龊的渠道监视着他!
照桥信面上挂着微笑,心里正在磨牙。
被他一阵揣测的超能力者环胸撇头,呵,不合理的侦探技能罢了,他们照桥家的超能力而已。
“信,你身后是警察吗?”
屏幕里又进去了别人的半边身子,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