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弟妹突然查出胰腺癌, 一家人鸡飞狗跳好几年,最近好不容易太平了点,这下坚白又出了车祸。”女人在灵堂外唉声叹气。
“就那种大货车司机, 和他打官司也没用的,顶多坐几年牢, 要了他的命都拿不出赔偿款,说起来你弟弟的贷款还清了吗?”
她向丈夫询问完,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复。
“搞成这副样子,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被林观清克死了啊,我听说小孩起势太好会招灾,搁家里就是丧门星,会害到爸妈, 不像我们嘉赐……”
林志尚急匆匆打断道:“你在说什么浑话?被小孩子听到了怎么办?!”
“我随口说说,怎么较真了呢?”女人道, “林志尚,你这几年怎么对我态度越来越差?倒插门的时候, 你口口声声说全听我的话,现在后悔了要分家是吧?”
“没有没有, 但你声音小点吧, 当我求你了行不?”林志尚唯唯诺诺道。
守灵的小秋宿坐在长条板凳上, 用脚尖一下一下蹭着地面,将外面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旁边的哥哥肯定也能听到, 于是倾身过去,捂住了林观清的耳朵。
林观清拉下他的手:“没有关系,你坐好。待会要不要回家睡一会?”
“还可以回家吗?”林秋宿睁圆了眼睛, “我看到有中介上门, 是不是要卖房子?没有卖出去?”
“没那么快。”林观清解释。
死亡对于八岁的小孩来说, 所带来的的影响超过了想象范围,林秋宿除了情绪上的伤心和遗憾,并没有其他现实上的概念。
他明白以后再也见不到父母了,但不知道那种生活究竟是什么样。
“我想跟爸爸多待一会,不想回家。”林秋宿说。
林观清揉了下他的头发:“好,那你累了和我说。”
林秋宿打听:“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啊,会不会很黑?爸爸能找到妈妈么?”
“当然可以的。”林观清回答,“他那么想妈妈,以后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噢,我也很想她。”林秋宿道。
林观清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话,又被林秋宿拉了下衣袖。
“不过妈妈是大人了,哥哥还不是,我要陪哥哥!”林秋宿说。
他考虑得非常单纯,变成厉害又独立的大人之前,大家都会因为孤身一人而感到害怕,那哥哥也应该需要自己陪伴。
可是林观清很快把他送到了叔叔家里。
林秋宿暗落落地沮丧,可他发现自己当初想得太简单,房子已经卖掉抵债,没有地方给兄弟俩共同生活。
他们见面的时间从此变得珍贵起来,这种落差令林秋宿很难接受,起初每次分开都掉眼泪,并多次故意把林观清的书包藏起来,让人找不到东西没办法走。
林观清没有戳破林秋宿的小伎俩,装作自己丢三落四弄没了书包,耐心地让弟弟陪自己慢慢找。
“我给你带了礼物,放在书包里。”林观清吓唬他,“找不到可就没了啊。”
林秋宿那时候小小一只,因为在换牙,说话含糊不清:“真的吗?是我想次的小蛋糕吗!”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问:“贵不贵?”
林观清瞥了他一眼:“学校中饭免费发放,倒卖也值不了几个钱。”
最后书包从衣柜角落翻出来,林观清打开拉链,里面是一袋苹果。
暂时缺失牙齿的林秋宿:“……”
他立即明显地低落下去:“我不爱吃这个呢。”
“长这么矮就别挑食,整天惦记蛋糕,小心长蛀牙。”林观清说完,再道,“下次给你买。”
随后,送林观清离开时,林秋宿站在门前,很吃力地咬了口苹果。
因为讨厌和家人分开,又嫌弃苹果太苦,他哭得格外可怜,顺带质疑学校是不是克扣了水果经费,让林观清回去以后好好查一查。
那天林秋宿过得格外不顺心,被迫和邹嘉赐共用一间卧室后,自己隔三差五被关在门外,只能睡在客厅的小沙发上。
他在长个子,睡得很不安稳,那天晚上膝盖疼小腿疼,到了半夜被抽筋痛醒。
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他恍惚地以为回到了自己家,这段时间的遭遇只不过是梦境。
然而林秋宿翻了个身,彼时睡的并不是家里柔软的大床,直接轻轻摔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他皮肤很细